退朝鐘響,群臣陸續(xù)退出。沈知微仍站在原地,看著禮部尚書被兩名內侍架走,背影佝僂如枯樹。
裴硯走到她身邊,低聲問:“你看到什么?”
她沒回答,只是望向殿外長廊盡頭。那里有一扇半開的窗,風吹動案上奏折的一角,一張紙片飄了下來。
她走過去撿起。
是禮部日常往來文書登記簿的殘頁,上面有個名字被墨涂去,但仍能辨認出半個字——“裴”。
裴硯也看到了。
他盯著那兩個字,許久未動。
“查?!彼徽f了一個字。
沈知微將紙片收回袖中,轉身走向殿內高臺。她的影子投在《盛世長歌》畫卷上,正好蓋住那滴如星的墨點。
太子在御書房門口停下,回頭看了眼空蕩的大殿。
“母后?!彼p聲喚。
沈知微回頭。
“兒臣今日……做得可對?”
她點頭:“你守住了該守的東西?!?/p>
太子松了口氣,挺直腰背走進御書房。
裴硯站在殿中央,忽然道:“你說有人在動棋?”
沈知微望著窗外漸暗的天光:“不止一人?!?/p>
“他們以為科舉只是換個人上榜?!彼曇艉茌p,“但他們不知道,這一換,換掉了新朝的根基。”
裴硯冷笑一聲:“那就讓他們看看,動錯一步棋,會輸?shù)枚鄳K?!?/p>
遠處傳來報時的鼓聲,申時已過。
一名內侍匆匆跑來,在裴硯耳邊低語幾句。
裴硯神色驟變。
“北狄使者今日入京?”他問。
“是,已在驛館安頓。明日早朝求見,說是……和親之事。”
沈知微眼神一閃。
她轉向裴硯:“這個時候提和親,不是巧合?!?/p>
“不是求好?!迸岢幘従彽溃笆窃囂??!?/p>
沈知微點頭:“他們想看我們內亂?!?/p>
“那就讓他們看清楚?!迸岢幠抗馊绲?,“誰敢動我大周一分,我就讓他十倍償還?!?/p>
沈知微不再說話,只將手按在袖中那張殘頁上。
夜風穿堂而過,吹起了畫卷一角。紙面上,學堂、醫(yī)館、邊防線依舊清晰可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