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硯在殿前等她。
他不知何時來的,玄色長袍裹著身形,手里拎著一件披風。見她下來,迎上前幾步,將披風搭在她肩上。
“你去了很久?!彼f。
她點頭,“我去還一樣東西?!?/p>
他盯著她的眼睛,“系統(tǒng)……不在了?”
她笑了笑,“它本來就不屬于我。就像刀,握在手里能殺人,也能傷己。我現(xiàn)在不需要刀了。”
裴硯沉默片刻,“那你拿什么護自己?”
“我自己?!彼f,“以前我總怕看錯人,怕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。所以我依賴它。但現(xiàn)在我知道,真正的力量不是知道別人在想什么,而是讓人愿意相信你?!?/p>
裴硯看著她,眼神一點點沉下去,又慢慢亮起來。
“那你以后怎么辦?遇到陰謀,遇到背叛?”
“我會處理?!彼f,“就像這次醫(yī)館的事。我不再靠三秒的心聲去抓破綻,而是靠證據(jù),靠人心。有人愿意告訴我真相,是因為他們信我?!?/p>
裴硯伸手握住她的手。
他的掌心溫熱,帶著常年握劍留下的繭。
“那我陪你。”他說,“你做盾,我做墻。誰想動這江山,先過我們這一關(guān)。”
兩人并肩站著,沒再說話。
遠處宮燈連成一片,映著屋檐下的銅鈴,風吹過來,鈴聲輕響。
次日清晨,天還沒亮,宮門外已有人影攢動。
不是官員,也不是請愿的百姓。他們穿著粗布衣裳,提著燈籠,手里捧著東西。
一碗清水,一束艾草,一塊干凈的白布包著煎好的藥渣。
有人低聲說:“昨晚我娘喝了恩湯,退了燒。她說夢見皇后站在床邊,給她掖被角?!?/p>
旁邊一個漢子抹了把臉,“我兒子不會說話,可昨夜突然喊了聲‘娘娘’,我老婆當場就哭了?!?/p>
沒人組織,沒人號召。他們只是自發(fā)來了,在宮墻外點起燭火,擺上最樸素的謝禮。
守門的侍衛(wèi)沒驅(qū)趕,也沒上報。他們默默退到一邊,甚至有人悄悄多搬了幾張凳子出來,給年邁的老人坐著歇腳。
一名小宮女跑進內(nèi)殿,喘著氣說:“娘娘,外面……外面全是人。”
沈知微正在梳頭,動作沒停。
“他們來做什么?”
“不做什么。就是站著。有人點了香,有人說要替您祈福。”
沈知微放下木梳,走到窗前。
天邊泛白,晨霧未散。宮門外那一片微弱的光,像是大地自己生出來的星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