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71章 你燒了詔，可火還在心里（第1頁）

夜風(fēng)穿廊，吹得殘?jiān)褐心潜K孤燈忽明忽暗。

竹榻上的沈青梧呼吸微弱如絲線懸命，每一次吐納都牽動(dòng)周身銀符震顫，仿佛她的魂魄正被千絲萬縷的陰力撕扯著，勉強(qiáng)維系不散。

燼瞳跪坐于側(cè)，石燼碑橫壓在她心口，碑面裂紋如蛛網(wǎng)蔓延，中央那個(gè)由幽光凝成的“生”字，已黯淡至幾乎不可見。

唯有九千血巡使殘魂環(huán)繞四壁，以怨念為薪、以執(zhí)念為火，將一絲絲陰氣渡入碑中，才堪堪吊住她最后一縷陽壽。

突然，她掌心一熱。

那顆寄居著瞳命的命珠劇烈震顫起來，傳出斷續(xù)低語，像是從極深的地底爬出的回響：“……詔有九穴，只焚其一?！?/p>

沈青梧猛地睜眼。

瞳孔驟縮，冷汗瞬間浸透后背衣衫。

她望著頭頂斑駁的房梁，腦海中轟然炸開——骨詔不是一件器物，而是一套命祭陣法！

九地共構(gòu)，九脈同縛，主陣在皇陵，其余八陣卻隱匿四方。

她燒掉的，不過是其中一座！

難怪那一夜通冥臺(tái)震動(dòng)之后，她并未感受到真正的解脫；難怪那些亡魂依舊躁動(dòng)不安；難怪霍沉臨死前嘴角含笑，仿佛在看一個(gè)破局不成反陷局中的人。

原來，他們從不曾真正斬?cái)喔}。

她緩緩抬起手，指尖撫過命珠，聲音沙啞如銹鐵相磨：“你說……其余八陣，在哪？”

命珠無言，只泛起一層血色漣漪，映出三道模糊光影：西疆黃沙之下，黑焰繚繞巨柱；北境冰原深處，鎖鏈纏繞人形石像；南關(guān)瘴林之內(nèi)，枯樹根系盤結(jié)成陣眼形狀。

每一道光影，皆與皇陵舊址遙相呼應(yīng)，如同血脈相連的心臟。

三萬六千將士……不止霍沉一軍被煉為命油，而是四場敗戰(zhàn)全軍覆沒之人，盡數(shù)淪為祭祀燃料。

他們的魂魄未曾消散，而是被釘死在地脈之中，化作支撐王朝氣運(yùn)的薪柴。

沈青梧閉上眼，喉頭涌上腥甜。

她終于明白為何自己每次開啟冥途，都會(huì)聽見無數(shù)人在耳邊哭喊——那是埋藏百年的冤屈，在借她的判官之眼求一聲公道。

門外，腳步聲輕至無形。

蕭玄策立于廊下，未帶儀仗，未穿龍袍，僅著一襲素白常服，像極了一個(gè)尋常探病之人。

可他站在那里，整座殘?jiān)罕惴路鸨缓采w。

他靜靜看著榻上女子蒼白的臉，許久才開口，嗓音低沉：“你為何不趁機(jī)殺了我？”

沈青梧睫毛微動(dòng)，并未睜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