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,我不以冥途之名,不以地府之權(quán),只以九千亡魂之痛,重立新律——凡以他人之命照亮己過者,其詔自焚,其心當(dāng)照!”
轟——
七十二銀符齊亮!
光芒如瀑傾瀉,貫穿地宮穹頂。
殘存的骨詔一片片騰起,自發(fā)燃燒,火焰中浮現(xiàn)出一張張年輕的面孔:有吶喊沖鋒的,有抱旗不倒的,有斷臂仍嘶吼的……他們逐一朝著沈青梧的方向叩首,而后化作點(diǎn)點(diǎn)微光,升入虛空。
霍沉僵立原地,身體寸寸龜裂。
他低頭看著手中的斷卷,忽然笑了,笑聲凄厲又解脫。
然后,他抬起手,緩緩摘下面具。
石殼剝落,露出一張少年的臉——稚嫩、蒼白,眼角含淚。
“我們……只想有人記得我們戰(zhàn)死,”他喃喃,淚水滾落,“不是因?yàn)榕橙??!?/p>
沈青梧望著他,緩緩抬手。
銀焰自她指尖燃起,溫柔而決絕地涌向那具殘軀。
你們的名字,我記下了。
沈青梧抬手,銀焰如絮般涌出,溫柔卻不可抗拒地將霍沉殘破的魂體裹入其中。
火焰不灼人,反而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靜謐,像是為久困幽淵的靈魂披上最后一層安眠的紗。
石殼寸寸剝落,少年面容在火光中漸漸透明,唇角仍凝著那抹釋然的笑。
就在殘魂徹底消散的剎那,一粒微光自灰燼中騰起——不再是此前陰詭浮動(dòng)的瞳命之眼,而是一顆剔透如玉的命珠,流轉(zhuǎn)著溫潤(rùn)銀輝,輕輕落入沈青梧掌心。
她低頭凝視,仿佛聽見九千亡魂齊聲低語:“名在,魂不滅。”
石燼碑猛然震顫,碑面裂紋深處浮現(xiàn)出一行新字,墨色如血,卻又透出金芒:
判官不見名錄,卻見命火。
話音未落,天地似有感應(yīng)。
沈青梧緩緩抬頭,視線穿過殘?jiān)珨啾凇⒋┻^地宮陰霧,直落于蕭玄策身上。
她目光所及之處,常人看不見的東西驟然浮現(xiàn)——他眉心隱有赤金命火跳動(dòng),卻赫然缺了一縷,像被利刃硬生生削去,邊緣焦黑,殘留著反噬的痕跡。
“你的命火,少了一線……”她聲音輕得幾乎隨風(fēng)而逝,“但還剩很多?!?/p>
蕭玄策心頭一震,仿佛被人剖開了胸膛,連呼吸都滯住。
他一生掌控生死,權(quán)傾天下,卻從未有人敢如此直視他的“命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