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里,沈青梧的指尖還沾著血書未干的濕冷。
她剛要將紙頁攏進掌心,案上忽起一陣陰風(fēng)——那寫著《崔氏三罪》的血書竟無風(fēng)自動,紙面浮起幽藍(lán)紋路,像活過來的蛇,沿著她的手腕往手臂上攀爬。
"這是。。。。。。"她瞳孔驟縮。
那些紋路與地府契約里的符文同頻震顫,右眼里的符紋也跟著發(fā)燙,疼得她幾乎咬碎后槽牙。
前世趕尸時師父說過,冥途最忌"代天",可她方才用陰血書罪,竟觸了地府"代天行罰"的律!
"撕了它!"她本能地去抓紙角,可指尖剛碰到血書,紙面突然騰起幽火。
那火不燙,反而冷得刺骨,順著她的指甲往血肉里鉆。
她看著紙角一寸寸燃成灰,火星子裹著焦黑的紙屑飄向窗外,像是有根無形的線牽著,直往太后寢宮方向去了。
"不——"她踉蹌著撲到窗前,右眼的血霧突然散開。
這一回,她看清了那些在視野里翻涌的畫面:產(chǎn)婆舉著染血的剪刀,將剛出生的女嬰塞進裝燈油的陶罐;老嬤嬤捏著繡針,把哭嚎的小宮女釘在燈座上;還有個穿緋色宮裝的女子,被人架著往焚尸爐里拖,她掙扎時脖頸上的銀鈴撞出碎響——那是趕尸人師門的招魂鈴!
沈青梧扶著窗欞喘氣,后脊浸透冷汗。
原來"斷罪眼"不是看隱罪,是看百死之怨的回響。
那些被煉進燈油的魂魄,每一縷怨氣都在她視網(wǎng)膜上刻下了臨終慘狀。
她摸了摸自己脖頸,那里還掛著前世師父給的趕尸鈴,此刻正隨著心跳微微發(fā)燙。
"昭媛娘娘!"
墨蘭的尖叫混著冷風(fēng)灌進窗戶。
沈青梧轉(zhuǎn)頭,正看見枯井方向浮起幽藍(lán)的光。
那光像極了燈油燃盡前的殘焰,映出三十六道灰影——都是宮女打扮,面容模糊,手里卻握著剪刀、藥杵、繡針,正順著青石板路往清梧閣爬。
"別怕。"沈青梧扯下腰間的陰玉符拍在窗欞上,符紙遇陰起了青煙。
她右眼的符紋裂得更深,血順著下巴滴在青衫上,"這些不是活人,也不是完整的魂魄,是被煉過的執(zhí)念聚合體,叫燈奴。"
墨蘭縮在她身后,指甲掐進她的衣袖:"那、那它們來做什么?"
"殺開冥者。"沈青梧盯著最前面的燈奴,那東西的手背上有塊青斑,像極了被燈油浸泡過的痕跡。
她忽然低誦:"視其罪,破其契。"右眼的幽藍(lán)光芒大盛,那燈奴額前竟浮起一段記憶——尚膳局的小婢女,端著食盒撞破掌事往燈油里摻人骨灰,被按在燈座上,釘?shù)檬秆饽:?/p>
"你們的債,我來算。"沈青梧咬破指尖,在空氣中畫了道引怨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