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們的債,我來算。"沈青梧咬破指尖,在空氣中畫了道引怨符。
符光沒入燈奴體內(nèi)的瞬間,那東西突然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,周身的灰霧開始翻涌。
她看著它的手指一寸寸燒起來,從指尖到胳膊,最后整具灰影都燃成了灰燼,落在青石板上,是一灘暗紅的血渣。
第一具燈奴焚盡的剎那,其余三十五道灰影齊齊頓住。
沈青梧能感覺到空氣里的陰氣亂了章法,像是有人攥著線的手突然抖了。
她趁機盤坐在地,閉起左眼,用右眼的"斷罪"感知逆著魂鏈往上追——穿過宮墻,穿過御花園的假山,最后停在守燭局的地宮深處。
那里有個盲眼的男人。
謝無咎盤坐在殘陣中央,雙手捧著一盞母燈,燈芯上纏著趕尸鈴的繩子。
他的手腕劃開了道口子,鮮血正往燈芯里滴,面色白得像紙:"師妹,你寫生死簿,我便讓你。。。。。。先入輪回。"他突然咬破舌尖,噴出一道符咒殘文,地宮里的燈灰"轟"地炸開,化作更濃的灰霧往清梧閣涌來。
沈青梧猛地抽回神識,右眼的血"啪嗒"砸在青磚上。
她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的指甲已經(jīng)摳進掌心,血順著指縫往下淌。
原來謝無咎不是用燈奴殺人,是拿自己當(dāng)"活燈"——用趕尸鈴的魂契鎖著母燈,再用母燈控?zé)襞?/p>
他這是要和她同歸于盡。
"娘娘!"墨蘭突然拽她的袖子,"最后那具燈奴。。。。。。它燒之前,手指往太廟方向指了!"
沈青梧抬頭,正看見最后一點灰影在風(fēng)里散成星子,其中一粒火星子打著旋兒,正往太廟的飛檐上落。
她摸了摸腰間的趕尸鈴,鈴舌輕輕撞了一下,發(fā)出極輕的"叮"。
窗外的天開始泛青,黎明前的風(fēng)裹著露水吹進來,帶著點艾草的苦香。
沈青梧扯下青衫下擺擦了擦右眼的血,轉(zhuǎn)身對墨蘭說:"去太醫(yī)院拿些艾草灰,再取半盞我的陰血。"她盯著案上未燃盡的血書殘頁,嘴角扯出個極淡的笑,"有人要燒我的命燈,那我便。。。。。。先燒了他的魂。"
墨蘭應(yīng)了一聲跑出去,腳步聲在晨霧里漸漸遠了。
沈青梧望著東方魚肚白,右眼的符紋還在隱隱作痛。
她知道,這一夜的因果才剛起頭——太后的三宗罪,謝無咎的活燈局,還有那盞指向太廟的燈奴。。。。。。這些線頭,終有一日要在她手里擰成一把最鋒利的刀。
她摸出懷里的趕尸鈴,放在唇邊輕輕吹了口氣。
鈴音清越,混著漸起的晨鐘,撞碎了最后一點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