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沉沉掃過空蕩宮殿,最后落在案角一張空白密報(bào)上。
它本該無字,此刻卻被某種力量悄然展開一角,露出背面一道極細(xì)的銀痕,形如刀鋒。
他盯著那痕,久久未語。
窗外,風(fēng)又起。
檐鈴輕響——鐺、鐺、鐺。
三聲,不多不少。
當(dāng)夜,乾清宮燭影搖紅,龍案前的帝王卻如坐寒淵。
蕭玄策指尖捏著朱筆,指節(jié)泛白。
他本欲落筆寫下“封鎖六宮,徹查碑林舊案”八字,可那筆尖剛觸宣紙,一滴血珠便自墨中滲出,猩紅蜿蜒,似有生命般在紙上緩緩爬行。
他瞳孔微縮,不動(dòng)聲色地?fù)Q筆再寫——第二滴血,第三滴血,接連墜落,竟在空白詔令上匯成一道扭曲的紋路,像極了御碑林地底那道銀痕。
“荒謬?!彼驼Z,聲音卻已帶上一絲冷顫。
這不是幻覺。
也不是刺客的毒計(jì)。
這是……超乎掌控的力量在向他示威。
他緩緩展開案角那張本該空白的密報(bào),背面赫然浮現(xiàn)一行細(xì)如刀刻的字跡,由血絲自行勾連而成:
“你想查我,先照照自己的心。”
空氣驟然凝滯。
蕭玄策呼吸未亂,可背脊卻泛起一陣久違的寒意。
這字跡不似墨書,倒像是從骨髓里擠出來的控訴,帶著灼魂之痛。
他抬眼四顧,殿內(nèi)無人,唯有燭火噼啪作響,映得梁柱間的雕龍似在蠕動(dòng),仿佛下一瞬就要撲下噬人。
他知道是誰。
那個(gè)曾默默無聞、死后連追封都未有的才人——沈青梧。
她不該存在。
她的名字早已被抹去,她的尸骨不知所蹤,連宮籍都被焚毀。
可偏偏,她的痕跡無處不在:玉佩共鳴、銀焰殘痕、瘋臣口中呢喃的“碑靈饑渴”……還有此刻,這封憑空顯形的血諭。
她不是鬼魂,卻比鬼更難捉摸;她不是神明,卻已執(zhí)掌生死之衡。
蕭玄策忽然笑了。笑得極輕,也極冷。
“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退?”他低聲說著,將密報(bào)湊近燭火。
火焰騰起,吞噬紙頁的剎那,火光中竟浮現(xiàn)出一道身影——黑衣如夜,左眼空洞無光,右眼卻燃著幽幽銀焰,宛如冥河彼岸走來的判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