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焰騰起,吞噬紙頁的剎那,火光中竟浮現(xiàn)出一道身影——黑衣如夜,左眼空洞無光,右眼卻燃著幽幽銀焰,宛如冥河彼岸走來的判官。
她立于烈焰之中,不言不語,卻讓整個乾清宮的溫度驟降十度。
他沒有躲,也沒有閉眼。
反而直視那幻象,一字一句道:“你要審判,可以。但在這紫禁城里,誰生誰死,從來不是你一人說了算?!?/p>
火熄,灰落。
那道身影隨之消散,只余一縷青煙盤旋不去,像不肯離去的執(zhí)念。
與此同時,冷宮夾巷深處,破窗漏風(fēng),殘雪覆地。
沈青梧蜷身伏在一張朽榻之上,唇角溢血,氣息微弱。
胸前玉鎖劇烈震顫,仿佛要掙脫繩索飛離她的胸口。
燼瞳的魂光幾乎只剩一線,在鎖芯內(nèi)嗚咽:“你太過分了……強(qiáng)行以命火引動活人共鳴,反噬已入肺腑!你會提前燃盡陽壽的!”
她沒回答,只是抬起顫抖的手,輕輕撫過心口那道陳年傷疤——金釵穿心之處。
皮膚之下,“生”字幾近熄滅,僅余一絲銀芒茍延殘喘。
“我不怕死。”她聲音極輕,卻字字如釘,“我怕的是……有人以為,我可以被利用,被忽視,被當(dāng)作一場意外抹去?!?/p>
她閉上眼,腦海中浮現(xiàn)蕭玄策站在碑林廢墟中的背影。
風(fēng)雪中,他觸碰銀痕,流血,震驚,卻未曾逃。
很好。
她要的就是他知道——她不是災(zāi)星,不是工具,更不是后宮爭寵的棋子。
她是代罪判官,是執(zhí)律者,是專門來清算這筆血債的人。
而他,大胤天子,也終將站在她的審判臺前。
屋外,風(fēng)忽止。
檐下鐵鈴無風(fēng)自動,鐺——鐺——鐺。
三聲之后,萬籟俱寂。
沈青梧緩緩睜開眼,目光穿透黑暗,落在胸前微微發(fā)燙的玉鎖上。
它開始震動。
頻率細(xì)微,卻堅定。
如同腳步,正一步步踏入御碑林最深的廢墟——踏過她曾以銀焰刻下的“心證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