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繼續(xù)催動靈力,陽壽化作銀焰纏繞指尖,注入“喚舊”之契。
殘影漸漸凝實,溫讓的身影不再搖曳,而是穩(wěn)穩(wěn)立于她面前,如同當年站在她與死亡之間。
他低語,聲如風(fēng)吹枯葉:“你用陽壽補燈,等于剜肉還債??赡阒恢馈馗呀怠毓饬P’?凡被你召回的魂,若滯留超一時辰,便永墮虛淵,不得輪回,亦不成鬼。”
沈青梧冷笑,嘴角扯出一抹譏誚:“那你還不走?怕了嗎?”
溫讓搖頭,目光沉靜:“我想聽你說一句——我不是白死的。”
空氣驟然凝固。
她怔住,仿佛被這句話釘在原地。
良久,她緩緩閉眼,一字一頓,如刻碑銘心:“沒有你,就沒有今天的我。所以這一世的審判,也帶著你的命。每一樁冤案,每一道判詞,都是我還給你的債?!?/p>
她的聲音很輕,卻重如千鈞。
識海翻涌,契約震顫,連通冥臺四壁的陰符都開始明滅閃爍。
燼瞳寄居的金釵突然發(fā)出尖銳嗡鳴,在她發(fā)間劇烈震顫:“回光已現(xiàn)!邊墻律鎖震動!再不送他走,冥途將裂,地脈逆行,屆時不止你一人遭劫,整個后宮都將淪為亂魂屠場!”
警告如雷貫耳。
沈青梧睜眼,眸中無淚,卻有血光隱現(xiàn)。
她抬手,指尖凝聚最后一絲陽火,化作無形利刃,斬向連接溫讓殘影與她命魂之間的那根銀絲。
“嗤——”
輕響如斷弦。
溫讓的身影開始潰散,如煙消云散,從指尖到肩頭,一寸寸化為灰燼飄零。
就在最后一瞬,他抬起手,似想撫上她的臉。
就像多年前那個雪夜,他替她拂去發(fā)上的冰碴那樣溫柔。
可終究,沒落下。
風(fēng)起,殘影終散。
只余一句低語,在空蕩的通冥臺上久久回蕩:
“這一世,換我放你走?!?/p>
沈青梧僵立原地,不動,不語,連呼吸都仿佛停滯。
然后,一滴血淚,自她眉眼之中緩緩滑落。
滾燙,猩紅,墜在唇角,嘗到了鐵銹般的苦澀。
她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