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還在寫那些不屬于你父親的話嗎?
數(shù)日后,皇陵急報傳來:
第九代千詔祭童突于書寫時停筆,盯著手掌哭喊:“我不想寫假的了!”隨即咬破手指,在影詔背面寫下“父皇沒說過這話”,七竅流血而亡。
墨虛子震怒,命焚其尸。
火光沖天之際,一道孩童殘魂竟自烈焰中躍出,撲向地底深處那座沉默千年的真史碑基。
碑面首次裂開一道縫隙,傳出低沉碑語:
“第九代祭童,拒絕說謊?!钡?18章
我寫的字,比你的圣旨還硬(續(xù))
夜風(fēng)穿廊,太廟地庫深處幽冷如淵。
沈青梧跪坐在石語碑前,脊背挺得筆直,像一柄即將折斷卻仍不肯彎的劍。
她右手指尖已徹底發(fā)黑,整條手臂如枯藤纏繞著灰燼般的死氣,那是契約反噬的痕跡——每一次動用冥途之力,都在吞噬她的命。
可她不能停。
小錄死了。
那個十歲的孩子,在火光中以魂魄躍碑,留下一句“父皇沒說過這話”,便化作青煙散去。
他的血沒有白流。
他的身影,已被她封入石片,混在明日祭典的供品之中,埋進禮器最深處。
那是她布下的第一道雷。
而此刻,她要布下第二道——真正能撕裂謊言根基的“憶印”。
閉目凝神,識海翻涌。
記憶如潮水倒灌,將她拉回十年前那間垂簾閉戶的寢殿。
先帝臥于龍榻,面色灰敗,咳出的血染紅了素絹。
殿內(nèi)只有三人:太后低垂眼眸,首輔握筆待錄,而她——那時還是趕尸人學(xué)徒的她,因通陰之術(shù)被召入宮,只為確認先帝魂魄是否已動搖。
那一夜,先帝忽然睜眼,目光如炬。
“吾子繼位,無論賢愚,皆由天命?!彼蛔忠活D,聲若游絲,卻字字千鈞,“不得以‘鎮(zhèn)龍’害無辜?!?/p>
話音落時,一口鮮血噴在錦被上,猩紅刺目。
那是真正的遺言。
未錄于案,未書于詔,唯有她親眼所見,親耳所聞。
如今,她要用自己的命,把這段記憶刻進天地規(guī)則。
指尖劃過腕脈,鮮血汩汩而出,滴落在一塊焦黑木片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