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能力,不是恩賜。
她是被選中的容器,是三百年前那場逆契之戰(zhàn)的余燼,是秦氏用最后一縷魂火點燃的火種。
“所以‘生’字契約,是她留給我的?”她終于開口。
骨言緩緩頷首:“她預見今日,故以血續(xù)契,留你為最后鎮(zhèn)釘之人?!?/p>
鎮(zhèn)釘。
不是審判者,不是行路人,而是——釘入大地的樁,用來封住即將蘇醒的災厄。
她站在井口,風吹亂發(fā)絲,腳下紫禁城的地脈仍在微微震顫。
遠處,乾清宮燈火未熄。
她凝望過去,瞳孔驟縮。
蕭玄策獨坐龍案之后,手中握著一枚玉鎖——那鎖上有干涸的血痕,正是當年她遺落在冷宮井邊之物。
而他的脊背,黑線如藤蔓纏繞,正緩緩攀向心臟。
那一刻,沈青梧忽然明白——
他不是共犯。
至少,不只是。
她立于井口,寒風灌入廣袖,如冥途吹來的嘆息。
紫禁城的地脈在腳下低鳴,似有巨獸將醒未醒,而乾清宮那一盞孤燈,卻像釘入夜幕的一枚釘子——釘著龍氣,也釘著一個人的命。
沈青梧凝望著那抹燈火,眸底幽光流轉。
原來如此……蕭玄策不是共犯。
他是另一枚“活釘”。
帝王之軀,承天命,鎮(zhèn)地煞。
以血脈為引,以執(zhí)念為薪,生生世世鎖住這紫微龍脈下的兇魂。
可鎮(zhèn)壓從無免費代價——每一年國運延長,都是他親手剜去一段情之所系。
他的兒子夭折、妃嬪瘋癲、兄弟謀逆……皆非偶然。
那是地脈反噬,是鎮(zhèn)煞儀式中必須獻祭的“親緣之痛”。
怪不得他多疑成性,從不信任何人。
怪不得他夜夜獨坐,脊背黑線如藤蔓纏心。
他不是在掌控后宮,是在與體內那股吞噬意志搏斗。
每一息清醒,都像是從地獄手里搶回來的。
沈青梧緩緩低頭,看向自己的左腳。
黑布之下,血已不再滲出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道青灰色紋路,蜿蜒如符,封住了經脈,也封住了痛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