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喚來影七,只說一句:“找‘灰冊’。三百卷焦黃古籍,背負者必是守經(jīng)僧。”
三日后,一個佝僂身影被帶入后宮秘道。
老僧全身蒙灰袍,背負竹簍,簍中堆滿焦黃卷冊,氣息沉寂如石。
他不語,不動,像一尊早已死去的雕像。
沈青梧立于階前,目光如刃。
“哪一本?”她問。
灰冊緩緩抬手,枯指點向其中一卷:《契源錄》。
她接過,翻開。
紙頁脆如枯葉,字跡卻清晰如新:
“三百年前,地府以叛魂鑄九釘,鎮(zhèn)北方兇煞。人皇奪之,改鎮(zhèn)紫微,以判官之血為引,換國運百年。初代判官秦氏,以魂改契,留‘生’字遺命?!?/p>
風停了一瞬。
沈青梧的手指頓在“秦氏”二字上。
心口冰裂紋突然刺痛,像是有另一顆心跳在體內(nèi)復(fù)蘇。
她幾乎能聽見血脈深處傳來低語——那是不屬于她的記憶,在蘇醒。
原來如此。
所謂契約,并非地府恩賜,而是篡奪。
帝王竊取鎮(zhèn)魂釘,將本該鎮(zhèn)壓天地災(zāi)厄的冥器,轉(zhuǎn)而用來穩(wěn)固龍脈、延續(xù)國祚。
而判官之血,便是獻祭的引信。
秦氏……是第一個覺醒之人。
她沒有順從,而是以魂為筆,改寫契約,留下一個“生”字——不是服從,是反抗;不是終結(jié),是延續(xù)。
你是第七代身。
骨言的聲音突兀響起,不是在耳邊,而是在她識海深處。
那一夜,她再度踏入地心井。
赦字烙印燃于胸前,護住心神。她將《契源錄》投入井底。
火焰驟起,非紅非藍,而是青得近乎透明。
井水翻涌,黑氣倒流,一道森白頭骨緩緩浮出水面,空洞的眼窩對準她。
“秦氏非人?!惫茄蚤_口,聲如枯井回響,“乃地府所造第一判官。你……是她的第七代身。”
沈青梧站著,沒動,也沒問。
可她心里早已翻江倒海。
所以她的重生,不是偶然。
她的能力,不是恩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