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陰瞳成了。"她低喃著抬手,指尖幾乎要碰到阿阮的臉。
那宮女的魂魄在她眼中不再是模糊的影子,而是清晰得能看見發(fā)間沾著的井泥,能看見她脖頸上紫紅色的勒痕里,還嵌著半枚帶血的指甲——是推她下井的人,掙扎時(shí)抓的。
門簾被人掀開的聲音驚得燭火一跳。
孫尚儀的腳步聲停在三步外。
沈青梧不用看也知道,那老婦正攥著袖口,指甲幾乎要掐進(jìn)肉里。
她沒回頭,只是盯著燭火里阿阮的魂魄:"孫姑姑,您袖中藏著的,是陛下要的《換命錄》原本吧?"
靜室里的空氣驟然凝固。
"不必藏了。"沈青梧緩緩起身,左眼紗布滲著血,卻在黑暗中泛著幽光,"那上面還有第三頁,寫著若祭不成,血引帝王。"
孫尚儀倒抽一口冷氣,下意識(shí)去摸袖中。
那卷密藏在樟木箱最底層的舊書,此刻竟在她袖中發(fā)燙。
她這才想起,方才從御書房回來時(shí),是她親手將燒剩的殘頁包進(jìn)黃帕,可沈青梧如何知道?
"胡道人不是終點(diǎn)。"沈青梧走到她面前,單眼映著幽藍(lán)燭火,"他是替人頂罪的棋子。
真正要換命的,不是端妃,也不是他——是那個(gè)想用皇帝生辰?jīng)_煞,煉天子替身的人。"
她指尖點(diǎn)了點(diǎn)心口的契約紋路:"我的命,不拿來換別人的運(yùn)。
但他們的命,我收定了。"
孫尚儀后退半步,撞在案幾上。
茶盞叮當(dāng)落地,碎瓷片割破了她的鞋尖,她卻渾然不覺:"才人。。。您到底是誰?"
"我是地府沒給編制的臨時(shí)工。"沈青梧彎腰拾起半片瓷片,在掌心劃了道血痕,"但我守約——死人比活人守諾,您說是不是?"
御書房的燭火在丑時(shí)突然變了顏色。
蕭玄策正在批最后一本奏疏,案頭那本被燒剩半頁的《換命錄》突然"嘩啦"翻頁。
第三頁上的血字像活了似的,在月光下泛著腥氣:"癸亥生人,血引將至,七日內(nèi),魂歸地府。"
他捏著奏疏的手青筋凸起。癸亥年生的,是他。
"傳孫尚儀。"他的聲音冷得像臘月里的冰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