號晚上,他回來跟我說,張磊手里有筆錢,讓我?guī)兔Π阉_出來,拿到錢就放他一條生路……”
“那為什么要殺人?”
小周追問時,陳梅突然用戴手銬的手捶打自己的大腿,鐵鐐碰撞的聲響在審訊室里回蕩:“張磊根本沒帶錢!他說我們是騙子,要去報警,趙剛就急了,從門后抄起鋼管就砸了過去……”
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,“我拉架的時候,被張磊抓住手腕狠狠抓了一把,他的指甲嵌進肉里,疼得我差點叫出來……
后來趙剛說,既然已經動手了,就不能留活口,不然我們倆都得進去……”
這段供述與法醫(yī)報告的細節(jié)完全吻合:張磊顱骨的鈍器傷形態(tài)與鋼管匹配,右手指的指甲縫里確實有陳梅的皮膚組織,死亡時間推斷在晚上
8
點至
9
點之間,與陳梅描述的時間線嚴絲合縫。當小周問及老鼠藥的去向時,陳梅的眼神突然空洞起來:“趙剛說沒用上,扔到護城河了,他說那里水流急,肯定找不到……”
審訊室外的時鐘指向午夜
12
點,陳梅的筆錄已經記滿了三頁紙。小周看著最后一頁上
“以上所述屬實”
的簽名,突然想起趙剛還在工地的角落里抽煙
——
這個與陳梅共同編織罪惡的男人,即將在黎明前迎來屬于他的審判。而那些散落的證據碎片,終于在這一刻拼湊出完整的真相,像黑暗中亮起的車燈,照亮了案件最后的迷霧。
針對趙剛的抓捕,立即開展。
凌晨三點的工地還浸在墨色里,塔吊的探照燈突然掃過磚堆,趙剛蜷縮在水泥管里的身影被拉得老長。小周的手電筒光柱戳在他臉上時,他嘴里還叼著沒抽完的煙,火星在黑暗中亮了又滅?!摆w剛,跟我們走一趟?!眱擅瘑T架住他胳膊的瞬間,他的膝蓋突然一軟——右腿的舊傷在驚嚇中抽痛起來,褲腳的破洞露出結痂的疤痕。
警車的警燈在黎明前的薄霧里旋轉,趙剛的頭抵著冰冷的車窗,玻璃映出他胡茬密布的臉?!拔覜]殺人,”他反復念叨這句話,手銬在手腕上磨出紅痕,“陳梅胡說八道,她是想把罪都推給我!”小周坐在副駕駛座上,后視鏡里的趙剛眼神閃爍,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摳著掌心的老繭——那個動作和陳梅在審訊室里的習慣如出一轍。
審訊室的白熾燈比工地的探照燈更刺眼,趙剛坐下時,審訊椅的鐵鏈發(fā)出嘩啦聲響?!?月3日晚上7點到9點,你在哪里?”小周把陳梅的筆錄復印件推過去,紙張邊緣還沾著咖啡漬。趙剛的喉結滾了滾:“在……在朋友家喝酒,喝到半夜才回來?!彼哪抗忸┫驂堑谋O(jiān)控,“不信你們去問我朋友。”
“哪個朋友?”小周的鋼筆在“趙剛”的名字上畫圈,“地址在哪?電話號碼多少?”趙剛的手指突然僵住,指甲縫里的水泥渣簌簌往下掉:“記不清了……喝多了,腦子糊涂?!毙≈芡蝗话唁摴苷掌脑谧郎稀歉鶑淖o城河打撈上來的鋼管,表面還留著暗紅色的斑跡,“認識這個嗎?陳梅說,是你用它砸的張磊?!?/p>
趙剛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,胸口在囚服下劇烈起伏。“她胡說!”他的聲音劈了叉,“那女人瘋了,自己殺人還想賴別人!”小周沒接話,調出趙剛手機里的定位記錄,7月3日19:53分的紅點在張磊家樓下跳動:“這個時間,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?”他又拿出陳梅手機里的聊天記錄,“‘關門打狗’是你說的吧?‘老鼠藥準備好’也是你說的吧?”
這些話像錘子砸在趙剛的心理防線上,他的肩膀垮了下去,額頭抵著桌面?!笆潜绫莆业模彼蝗豢蕹雎?,鼻涕泡掛在鼻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