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在告訴他,也是在告訴天下人,他謝緒凌,需要一個女人來幫他穩(wěn)固后方。
慕卿潯上前一步,雙手舉過頭頂,接過了那卷沉甸甸的圣旨。
“臣婦,慕卿潯,領(lǐng)旨謝恩?!?/p>
她的動作很穩(wěn),沒有絲毫遲疑。
內(nèi)侍走后,帳內(nèi)依舊一片死寂。錢主簿等人早已躬身告退,不敢在此多留一刻。
“北境王?!蹦角錆⑹ブ挤旁诎干?,輕聲叫他。
謝緒凌猛地轉(zhuǎn)身,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柱上。堅硬的木頭發(fā)出一聲悶響。
“他這是在羞辱我!”他低吼,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,“他寧愿相信一個從未涉足政務(wù)的女人,也不愿相信我這個為他打下江山的將軍!”
“他不是在羞辱你,他是在利用我來幫你?!蹦角錆〉恼Z氣平靜得可怕,“他知道你的性子,剛則易折。所以他給了我這把‘劍’,讓我來做那些你身為‘王’不便去做,也不屑去做的事?!?/p>
“比如呢?與商人討價還價?安撫一群嗷嗷待哺的流民?”他的話語里充滿了尖銳的諷刺。
“對?!蹦角錆『敛煌俗?,“你守國門,我安內(nèi)宅。只不過,如今我們的‘內(nèi)宅’,是整個北境。圣旨給了我名分,讓我可以放手去做,也堵住了所有悠悠之口。這難道不好嗎?”
謝緒凌喘著粗氣,胸口劇烈起伏。他知道她說的都對。皇帝的旨意看似羞辱,實則是一條解決眼下困局的唯一出路??伤睦锏哪堑揽玻^不去。
他征戰(zhàn)十年,換來一個虛名王位,和一個需要妻子來“輔佐”的局面。
慕卿潯走到他面前,伸手,撫上他剛才砸在木柱上的手。指節(jié)處已經(jīng)破皮,滲出血絲。
她沒有說話,只是從懷里取出一瓶傷藥,仔細地為他涂抹。
“從今天起,你是北境的王?!彼贿呁克?,一邊說,“而我,是你的鎮(zhèn)國夫人。你的榮耀,就是我的榮耀。你的困局,也是我的困局。我們沒有退路?!?/p>
他的手不再緊握成拳。
她抬起頭,直面他復(fù)雜的內(nèi)心。“謝緒凌,你在等你,我在等你,現(xiàn)在,連皇帝都在等我們。等我們把這個滿目瘡痍的北境,重新變得繁榮起來?!?/p>
帳外,魏延處理完了那個副將,重新守在門口。
他聽到里面的爭吵平息了。
許久之后,謝緒凌的聲音傳來,帶著一絲疲憊,卻不再有怒火。
“輿圖?!?/p>
慕卿潯將那張巨大的輿圖重新鋪在案上。
謝緒凌走過去,拿起一支朱筆,在幾處軍事要隘上畫下記號?!斑@些地方,我會用三個月時間,建成新的堡壘。期間,北境的安危,交給你了?!?/p>
慕卿潯的手指,點在了那條淤塞的運河上。
“一個月?!彼f,“一個月后,南方的第一船糧食,會抵達這里?!?/p>
他看著她指著的地方,然后伸出手,將自己的手掌,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