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有些發(fā)顫。
“如此手段,恐生怨懟…”
窗外傳來侍從的驚呼,原是幾只灰雀撞上了新懸的銅鈴。
扶蘇卻恍若未聞,起身時(shí)衣帶勾倒了筆架,狼毫滾了滿地。
“我要進(jìn)宮。”
他抓起佩玉就要往外走,“必須勸諫父皇……”
“公子且慢?!?/p>
淳于越攔在門前,老邁的身軀像一株倔強(qiáng)的古松,
“您忘了上次宮中……”
“陛下已將您禁足?!?/p>
扶蘇的腳步戛然而止。
那日崩斷的冕旒玉珠,此刻仿佛又在他腳邊滾動(dòng)。
他緩緩低頭,看見自己掌心被玉佩硌出的紅痕。
多可笑,他連握緊玉佩都會(huì)疼,而六弟的刀已經(jīng)架在了六國遺族的脖子上。
“可老師……”
再抬頭時(shí),這位以仁德著稱的長公子眼中竟有淚光閃動(dòng)。
“以刑止亂,未嘗不是權(quán)宜之計(jì)……”
“可若江山以血立、以懼維,終有一日,民心盡失?!?/p>
一陣穿堂風(fēng)突然掀開竹簾,將案上簡冊(cè)嘩啦啦翻到最后一頁。
那里赫然蓋著朱紅璽印。
是父皇的印。
扶蘇像是被燙到般縮回手,踉蹌退后兩步撞上了青銅燈臺(tái)。
燈盞搖晃間,他恍惚看見燈影里浮現(xiàn)出六弟懶散的笑臉。
那個(gè)總愛說“皇兄太過仁厚”的弟弟,如今正用最鋒利的刀,將他信奉的仁政之道劈得粉碎!!
“我與子夜,同為人子,同為公子…”
“為何所行之道,卻如冰炭不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