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天癱坐在地上,背脊抵著冰冷的巖壁,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撕裂般的疼。他大口喘著氣,視線有些發(fā)花,
唯有掌心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異常清晰。那里還在發(fā)燙,像是有團(tuán)火在皮肉里燒,連帶著整條手臂都在微微發(fā)麻。
方才與那只鱗甲巨獸纏斗的畫面還在眼前晃,利爪劃破掌心時的劇痛,還有最后擲出月光石的決絕,現(xiàn)在想來竟有些像一場模糊的夢。
別動林晚的聲音自身側(cè)傳來,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發(fā)顫。她半跪在地,
小心翼翼地湊過來,手里攥著塊剛撕下來的干凈布條。指尖觸到林天滾燙的皮膚時,那微顫愈發(fā)明顯,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寶,又像是后怕未消的余震。
布條纏繞上來,輕輕勒緊,林天悶哼了一聲。
“很疼?”林晚的聲音立刻低了下去,藏在字縫里的擔(dān)憂幾乎要溢出來我輕一點,
沒事林天搖搖頭,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才勉強壓下喉間的腥甜。他抬起眼,看向她額角沁出的細(xì)密汗珠,
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,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細(xì)碎的光。不知怎么,他忽然笑了,聲音帶著喘息的沙啞,卻很輕快你剛才把月光石的光折得真準(zhǔn)。
若不是她借著峽谷的石壁,精準(zhǔn)地將月光石的光芒折射到巨獸逆鱗的死角,分散了那畜生的注意力,他根本沒機會擲出那致命一擊。
林晚聞言也是一怔,隨即彎了彎唇角。她垂著眼,認(rèn)真地打著結(jié),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,眼底卻亮得驚人,那光芒比剛才那塊散發(fā)著清冷輝光的月光石還要耀眼。
因為知道你肯定能擲中啊她輕聲說,語氣里帶著全然的篤定。
風(fēng)還在峽谷里穿蕩,卷起地上的碎石和塵土,發(fā)出嗚嗚的聲響。但不知何時,
空氣中彌漫的濃重腥氣已經(jīng)淡了下去,只剩下巖壁潮濕的土味,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草木清香。
遠(yuǎn)處的天際,原本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,隱隱透出了一點微光,淡青色的,像是被墨染過的宣紙上不小心滴進(jìn)了一滴清水。大概,天快亮了。
林天看著林晚專注包扎的側(cè)臉,火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,將她緊抿的唇線和緊蹙的眉頭都勾勒得格外清晰。
忽然就想起昨夜離開營地時,窗外那點昏黃的燈火。那時他還在憂心前路漫漫,
黑暗沉沉,仿佛永遠(yuǎn)走不到頭??涩F(xiàn)在才明白,原來只要身邊有這個人,再深的黑暗里,也總能找到照亮前路的光。
念頭落下的瞬間,林天反手握住了林晚還停留在他手背上的手。
傷口的疼還在持續(xù),火燒火燎的,但掌心傳來的溫度卻很暖,帶著她獨有的、讓人心安的氣息。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,
竟奇異地中和成一種踏實的力量,順著手臂蔓延開,流遍四肢百骸,驅(qū)散了大半的疲憊與痛感。
“接下來該去迷霧沼澤了?!彼f,聲音比剛才穩(wěn)了許多。
林晚沒有抬頭,只是用力點了點頭,回握住他的手,掌心相貼,力道堅定。
“嗯,一起去?!?/p>
就在這時,第一縷晨光終于掙脫了地平線的束縛,從峽谷頂端的縫隙里漏下來,像一條金色的絲帶,恰好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。
那光芒溫暖而柔和,仿佛給這段剛剛翻過艱險一頁、正邁向未知前路的故事,輕輕鍍上了一層溫柔的金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