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鋒貼上頸間溫?zé)岬钠つw,起初是一層輕微的彈性,帶著生命本身溫順的抵抗,像是在做最后一次徒勞的確認。
再加一點力,維系著的臨界被悄然突破——阻力如同幻覺般消散,鋒刃輕易地滑入,順暢得近乎溫柔,仿佛不是破壞,而是歸途。
刀確實足夠鋒利,一瞬間她甚至恍惚地覺得愉悅,仿佛被一陣溫軟而黑暗的風(fēng)所接納,所有的掙扎與痛苦都在這一刻找到了出口。
疼痛即便被藥物削弱了大半,依舊像一道潛藏的電流,猛地竄過她的神經(jīng)末梢。
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手,動作有瞬間的凝滯。
但她的眼神依舊平靜,甚至有著癡迷般的專注。
她沒有停止,以一種更決絕力道,將刀刃更深地推入。
溫?zé)岬难簼B出,最初只是細小的溪流,很快便匯聚成更洶涌的暖意,浸濕了她的衣領(lǐng),沿著鎖骨的曲線向下流淌。手中那刺穿自己血肉的、清晰無比的觸感,以及生命力隨之一點點抽離身體的虛浮感,竟讓她產(chǎn)生了一種奇異的沉溺。
這是一種徹底的、無人能再干涉的掌控,對她自己,對這具承載了太多痛苦與糾葛的軀殼。
而就在這時——
一股絕非屬于她的、近乎撕裂靈魂的驚懼,毫無預(yù)兆地通過某個無形的鏈接,猛地撞入她的意識深處。
是伊維利歐斯。
他察覺到了。
那源于靈魂契約的感應(yīng),讓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她此刻所做的事情。
催眠早已失效,不過是瓦爾特利的幫助,牽制住了他,才讓她的思維隱匿到了這一刻。
但已經(jīng)足夠了。
辛西婭沾滿鮮血的唇角,試圖勾了一下。
不成型的笑容。
她知道,伊維利歐斯正在趕來。
她聽到了聲音。
或許是血液沖上頭顱,在空蕩的血管中奔流的轟鳴;或許是生命之火即將燃盡時,靈魂發(fā)出的最后嘆息;又或許,只是壁爐里,那簇橘紅色的、躍動不休的火焰,正發(fā)出越來越響亮的、誘惑般的噼啪聲。
沒有分別了。
因為在她逐漸模糊的視野里,那壁爐中的火焰仿佛擁有了生命,它們掙脫了木柴的束縛,化作流淌的、金紅色的光河,向她漫涌而來,溫柔地包裹住她因失血逐漸冰冷的身體。
壁爐的火,正將她引燃。
溫暖而安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