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很快,耳畔傳來一道“嘔”聲,就將他的養(yǎng)氣功夫瞬間打破了。他嫌棄的伸出手,揪住羅巖山脖子上的衣領(lǐng),將他提住防止摔倒。
先前還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羅洞主,這會兒暈船暈的七葷八素。
他扶著欄桿,雙眼滿是淚瑩,血絲遍布,不住的朝著水里干嘔。當(dāng)然也不全是干嘔,還有口水,昨夜吃的好東西先前早就都吐光了,胃水都吐沒了……
“你這個樣子就不要出來丟人現(xiàn)眼了,回船艙歇著去?!?/p>
感覺到天旋地轉(zhuǎn)的羅巖山聽到段息烽的話后,強撐著擺了擺手,死鴨子只剩下嘴硬了:“不……我就是今早起來酒吃多了,無礙,無礙……嘔?。 ?/p>
“嘖……”
段息烽無語的閉上了眼睛,十分嫌棄的抿著嘴別過臉去。
朝辭白帝彩云間,千里江陵一日還。
還好糟糕的水路并沒有持續(xù)多久,使團很快就從永安到達了繁華富庶的入川咽喉、江陵府治下的夷陵縣。
一行人棄船登岸后,邵之祁派來的荊襄騎兵接到了他們,護送著使團一路向北而去。在馬車里緩了大半天的羅洞主這才恢復(fù)了一點氣力,但也虛脫的不行,腦殼暈乎乎的。
“我看這大鄭啊,不來也罷,這一路也太遭罪了……”
“是你身子弱?!?/p>
“什么?我弱?!姓段的,你再說一遍!敢不敢跟我出去比劃比……哎呦??!”
羅巖山剛剛激動的站起身來,就失去平衡一頭磕到馬車邊上,撞的腦袋一嗡,只好蹲下來坐回座位上,捂著腦袋直吸涼氣。
段息烽沒有理會他,而是伸出食指掀起車簾一角,憂心忡忡的向外面望去。
一望無際的南陽盆地被冬日的薄霧籠罩,沿途的村落、建筑隨處可見,堆積的木柴和稻草成堆成堆的累積在一起,田野間、小河畔,依舊有百姓勞作的身影。
不算離開大理的路程,光是從西川平原算起,已經(jīng)接連不斷的走了十一天了,除了一日一夜的水路,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平坦的地面上行走,卻才到南陽地界。
大鄭……太大了。
揉完頭的羅巖山坐回到座位上,揭起另一邊的車簾向外看去,面色也凝重了起來。
“老段,你說……如果我們跟大鄭開戰(zhàn)的話,勝算大嗎?”
這次,段息烽并沒有嫌棄的冷著他,而是微微嘆了一口氣,聲音落寞的回應(yīng)道——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出了南陽盆地,進入潁河流域后,西南使團徹底褪去了旅途的新鮮感和遠離熟悉生活的興奮,一股沉重壓抑的情緒,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