沛阿香丟不起這個臉。
所以沛阿香出聲道:“差不多可以了?!?/p>
謝松花輕輕點頭,這個沛阿香還算厚道,不然他不出聲,她就要出劍了。
直接問劍雷公廟,問年紀(jì)最大、輩分最高的。
柳歲余雖然意猶未盡,仍是倉促收拳,而那裴錢似乎渾然忘我,依舊遞出一拳,只是驀然驚醒,強壓一口純粹真氣逆行,拼著氣血翻涌,也要收拳后撤數(shù)步。
纖細瘦弱的年輕女子,身形搖搖欲墜,那張微黑臉龐,皮開肉綻,一處眼眶紅腫得厲害,顯得十分狼狽,她微微歪著腦袋,便有鮮血從耳中流淌而出。
同樣是女子,對方的九境拳頭,確實不輕。
那裴錢的慘狀,看得劉幽州頭皮發(fā)麻,太滲人了。
裴錢抬起手,以手背擦拭從鬢角滑至臉頰的鮮紅血跡。
柳歲余開始收斂一身拳意,看著裴錢,遮掩不住的眼神贊賞,點頭笑道:“此次我沒贏,你沒輸,我們算打個平手。以后等你破境了,再來問拳一場。你來馬湖府找我,或是我去落魄山找你,都可以?!?/p>
裴錢抱拳致禮,只是默不作聲,似乎有話想說。
舉形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手心滿是汗水,轉(zhuǎn)頭看了眼抱著行山杖的朝暮,她更是滿頭汗水。
朝暮察覺到他的打量視線,轉(zhuǎn)頭朝他擠出笑臉。
舉形一下子就來了氣,道:“裴姐姐都受傷了,笑,你還笑,你怎么不干脆把嘴角咧到耳朵上……”
不等舉形說完,就挨了謝松花一板栗,教訓(xùn)道:“朝暮一個小姑娘家家的,哭鼻子你也說,笑你也說,難道要他學(xué)你當(dāng)個悶葫蘆???”
舉形哀嘆一聲,“她那么笨,怎么學(xué)我。”
謝松花記起一事,與舉形正色道:“與朝暮認個錯。隱官在信上怎么告訴你來著,有錯就認真豪杰,知錯能改大丈夫?”
舉形愣了一下,好嘛,師父都知道拿隱官大人鎮(zhèn)壓自己了,哪怕心不甘情不愿,仍是拗著性子,氣呼呼道:“對不住就對不住嘍?!?/p>
謝松花抬起手,作勢要打,“你給我誠心實意點!”
舉形見那朝暮在傻乎乎地使勁搖頭晃手,他便心一軟,硬著頭皮輕聲道:“對不起?!?/p>
他娘的,別扭死他了。
朝暮展顏一笑。
謝松花倒是沒來由想起信上另外一句言語,先前覺得那年輕隱官,過于婆婆媽媽事無巨細了,尤其是為了倆屁大孩子寫這么大口氣言語,言之過早,只是不知為何,這會兒倒是覺得不該嫌早,反而嫌那年輕人在信上寫得少了。類似“入鄉(xiāng)隨俗還不夠,移風(fēng)易俗大劍仙”這樣的道理,確實不嫌多。
相信舉形和朝暮倆孩子,在未來的人生道路上,才會真正意識到“移風(fēng)易俗大劍仙”這些言語,到底承載著年輕隱官多大的期望。
站在雷公廟門外的遠處臺階上,沛阿香對那裴錢,越來越刮目相看,最講究一分耕耘一分收獲的武道一途,越是年輕的天才,越容易在體魄打熬一事上,落下一個阻礙將來武道登頂?shù)拇箅[患。
武學(xué)宗師,相互問拳,砥礪體魄,往往利弊皆有,好處是可漲拳意,完善拳法,但是就怕一場場傷勢,未能筋骨全部痊愈,落下諸多細微不可查的病根,境界一高,問題越大。例如止境第一層,是謂氣盛,人身小天地,一旦身體筋骨、經(jīng)脈多有山河破碎,還如何氣盛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