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姚點頭道:“就是這么巧?!?/p>
陳平安嗯了一聲,“那就一起幫個忙,看看廂房窗紙有沒有被小蟊賊撞破?!?/p>
寧姚眨了眨眼睛,一臉無辜道:“你在說什么?寧府哪來的蟊賊,眼花了吧?不過真要偷走什么,你得賠的。”
陳平安輕輕握拳,敲了敲心口,笑瞇起眼,“好厲害的蟊賊,別的什么都不偷?!?/p>
寧姚惱羞瞪眼道:“陳平安!你再這么油腔滑調(diào)!”
陳平安輕輕抱住她,悄悄說道:“寧姚就是陳平安心中的所有天地?!?/p>
寧姚剛要微微用力掙脫,卻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經(jīng)松開了手,后退一步。
寧姚就更加生氣。
陳平安輕聲解釋道:“你那些朋友,又來了,這次比較過分,故意偷摸過來的。”
寧姚稍稍心靜,便瞬間察覺到蛛絲馬跡。
寧姚轉(zhuǎn)頭,“出來!”
一個蹲在風(fēng)水石那邊的胖子紋絲不動,雙手捻符,但是他身后開出一朵花來,是那董畫符,疊嶂,陳三秋。
碰了頭,寧姚板著臉,陳平安神色自若,一群人去往斬龍臺那邊,都沒登山去涼亭那邊坐下。
董畫符和疊嶂約好了要在這邊切磋劍術(shù)。
晏胖子笑瞇瞇告訴陳平安,說咱們這些人,切磋起來,一個不小心就會血光四濺,千萬別害怕啊。
陳平安笑著點頭,說自己就算害怕,也會假裝不害怕。
晏胖子嘿嘿而笑。
寧姚看著那個嘴上謊話連篇卻瞧著一本正經(jīng)的陳平安,只是當(dāng)陳平安轉(zhuǎn)頭看她,寧姚便收回了視線。
陳三秋到了那邊,懶得去看董黑炭跟疊嶂的比試,已經(jīng)躡手躡腳去了斬龍臺的小山山腳,一手一把經(jīng)文和云紋,開始悄悄磨劍??偛荒馨着芤惶?,不然以為他們每次登門寧府,各自背劍佩劍,圖啥?難不成是跟劍仙納蘭老前輩耀武揚威?。客艘徊秸f,他陳三秋就算與晏胖子聯(lián)手,可謂一攻一守,攻守兼?zhèn)?,?dāng)年還被阿良親口贊譽為“一對璧人兒”,不還是會輸給寧姚?
陳三秋一邊磨礪劍鋒,一邊哀怨道:“你們倆活計,就不能多吃點?。靠蜌鈧€啥?”
演武場上,雙方對峙,寧姚便揮手開啟一座山水陣法,此地曾是兩位劍仙道侶的練劍之地,所以就算董黑炭和疊嶂打破天去,都不會泄露半點劍氣到演武場外。
陳平安看了幾眼董畫符與疊嶂的切磋,雙方佩劍分別是紅妝、鎮(zhèn)嶽,只說樣式大小,天壤之別,各自一把本命飛劍,路數(shù)也截然不同,董畫符的飛劍,求快,疊嶂的飛劍,求穩(wěn)。董畫符手持紅妝,獨臂女子“拎著”那把巨大的鎮(zhèn)嶽,每次劍尖摩擦或是劈砍演武場地面,都會濺起一陣絢爛火星,反觀董畫符,出劍無聲無息,力求漣漪最小。
陳平安問了晏琢一個問題,雙方出了幾分力,晏胖子說七八分吧,不然這會兒疊嶂肯定已經(jīng)見血了,不過疊嶂最不怕這個,她好這一口,往往是董黑炭占盡小便宜,然后只需要被疊嶂鎮(zhèn)嶽往身上輕輕一排,只需要一次,董黑炭就得趴在地上嘔血,一下子就都還回去了。
陳平安心里大致有數(shù)后,尤其是看到了疊嶂持劍手臂,被董畫符本命飛劍洞穿后,疊嶂當(dāng)時流露出來的一絲氣機變化,陳平安便不再多看雙方演武練劍,來到了陳三秋身邊蹲著。
若是假設(shè)自己與兩人對峙,捉對廝殺,分生死也好,分勝負也罷,便都有了應(yīng)對之法。
那么再看下去,就沒有了太多意義,總不能真要在那個晏胖子眼前,假裝自己臉色微白、嘴唇顫抖、神色慌張,還得假裝自己假裝不知對方看破不說破,換成別人,陳平安倒是完全不介意,可是如今身在寧府,這些人又都是寧姚最要好的朋友,一同并肩作戰(zhàn)多次大戰(zhàn),說是生死與共都不為過,那么自己就要講一講落魄山的祖師堂風(fēng)氣了,以誠待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