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刻意不分出主賓,更沒有什么君主。
老人沒有印象中的那種端架子,言談和煦。
唐黎讓禮部官員為姜袤送上一大摞檔案,和一些以仙家拓碑手法記錄的畫卷,是個相貌周正、口齒伶俐的禮部年輕官員,在姜袤隨手翻閱檔案和瀏覽畫卷之時,這位禮部員外郎就為姜氏老神仙匯報佛道之辯的過程,詳略得當(dāng),只在精彩處,驚心動魄處,細(xì)說,而且說得干脆利落,而且面對一位傳說中的上五境修士,不卑不亢,偶有問答,應(yīng)對得體,很給皇帝陛下長臉。
所以唐黎很滿意,側(cè)過身,望向叔叔唐重。
后者輕聲介紹道:“禮部儀制清吏司宋山溪,青松郡宋氏子弟,秋魁二年的榜眼。”
唐黎道:“下次京考,可以提一提?!?/p>
唐重笑著點頭。
唐黎突然問道:“韋都督怎么今天不在場?”
唐重解釋道:“韋都督與一位名為姜韞的姜氏子弟關(guān)系好,姜韞與姐姐重逢于此,就拉上了韋都督?!?/p>
名義上的青鸞國仙師第一人,老者周靈芝在一旁聽到皇帝陛下以“韋都督”稱呼韋諒后,眼皮子微微顫抖了一下。
寶瓶洲東南版圖一帶,世人只知青鸞國中部有個世襲的韋家大都督,世代獨苗,偏偏香火傳承得有驚無險,順順利利。
青鸞國唐氏太祖開國以來,皇帝陛下都換了那么多個,可其實韋大都督始終是一人。
這個深藏不露且與唐氏淵源極其深厚的韋諒,就是周靈芝在青鸞國最忌憚之人,沒有之一。
玉璞境修士姜袤在看完聽完之后,笑問道:“聽說獅子園柳清山,臨時被加入考驗后,表現(xiàn)得極為出彩,除了文字記載,可有畫卷能夠觀看?”
唐重?fù)u頭道:“回稟姜老,有人提醒我們最好不要擅自進(jìn)入獅子園,便是我們周供奉,也只能在獅子園外的山巔遠(yuǎn)觀。但是通過里邊諜子的見聞,加上周供奉點到即止的掌觀山河,柳敬亭二子柳清山,確實屬于靠自己過關(guān),并無外力幫助?!?/p>
姜袤微笑道:“不就是那個大驪國師崔瀺嘛,你們有什么好避諱的?!?/p>
唐重笑道:“正是崔國師?!?/p>
皇帝唐黎心中卻不太舒服。
青鸞國迫于一洲大勢,不得不與崔瀺和大驪謀劃這些,他這個皇帝陛下心知肚明,面對那頭繡虎,自己已經(jīng)落了下風(fēng)許多,當(dāng)下姜袤如此云淡風(fēng)輕直呼崔瀺姓名,可不就是擺明了他姜袤和背后的云林姜氏,沒把大驪和崔瀺放在眼中,那么對于青鸞國,這會兒面子上客客氣氣,姜氏的骨子里又是何等瞧不起他們唐氏?
唐黎雖然心中不悅,臉上不動聲色。
說句難聽的,姜袤真要往他臉上吐口濃痰,他這個青鸞國皇帝也得笑臉受著,說不定還要來一句老神仙口渴不口渴。
姜袤沒有繼續(xù)讓唐黎難堪,抽出幾幅畫卷,畫卷上邊,就兩處場所兩個人,京城以南,以泉水清冽著稱于世的白水寺,京城之中,名聲不顯的白云觀,一位年紀(jì)輕輕的白衣僧人,一位中年觀主道人,姜袤點頭道:“就目前情形來看,佛家勝在臺面上,道門贏在幕后,你們青鸞國儒家門生推出來的獅子園柳清山,表現(xiàn)不俗,說不定還有機(jī)會,但是如果沒有更讓人眼前一亮的東西拿出來,至多爭一個第二,夠嗎?無論是道門還是佛家,成為青鸞國的國教,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