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元說著,將銀簪插回發(fā)上,這才朝懷安帝去了一眼,見他并不發(fā)怒發(fā)急,慢悠悠道:“你待我很和氣,我這樣空口扯謊你也不生氣?!?/p>
“你身子緊要。不想見人,朕替你打發(fā)掉就是?!睉寻驳圩叩桨盖?,湊近瞧了瞧阿元,“以后別拿自己的安康扯謊,好么?”
阿元低了頭,似在思忖什么,懷安帝見她發(fā)間只一枚銀簪,便道:“朕送你的那些首飾,你都沒有中意的?”
阿元不忍處處拂了他的意,便笑道:“正是送的太多了,不知怎么挑揀,才又將舊的簪子順手戴上了?!?/p>
外間有侍女進(jìn)來通稟,說是胡太醫(yī)同三皇子到了。
懷安帝手一揮便吩咐請進(jìn)來。
楚琮仿佛一點兒也不認(rèn)得任氏夫婦,朝懷安帝行了禮后,便恭恭敬敬道:“不知父皇,為何傳喚兒臣至此?”
懷安帝看看阿元,又看看楚琮,坐定道:“好孩子,早先你為朕取來了玉昆侖的圣花睡火蓮,很是不易吧?”
楚琮仍是恭敬得像一尊坐像:“是父皇洪福齊天,自有神佛庇佑?!?/p>
懷安帝又道:“琮兒,這睡火蓮,還有沒有第二朵?”
懷安帝問至此處,任氏夫婦便即刻明白過來,懷安帝是要替阿元再求一朵。
楚琮面上圈著一層極薄的笑意,像瓷胎上的弧光:“父皇,聽聞這睡火蓮十年一開花,怕是要再等上十年了?!?/p>
懷安帝憐惜地望了一眼阿元,又道:“任氏夫婦是朕的小友,他們年紀(jì)輕,在這宮中難免覺得憋悶,若是朕為政務(wù)所纏,你可得替朕多招待他們?!?/p>
“父皇之命,無不遵從?!?/p>
楚琮說盡,偌大的殿宇空了一瞬,人人都似無何好說,徒然任由那一縷暗香飄蕩。
懷安帝悠悠道:“你們夫婦焚的什么香?”
任弘微見阿元不答,便起身道:“此香名為‘定外’。是阿元制的?!?/p>
“哦?”懷安帝笑道,“你還會制香?”
阿元心中暗笑,煉毒可比制香繁雜得多了,她身上可還攜著毒香呢,焚滿一室,必叫人人動彈不得。
她嘴上卻說:“都是旁收雜學(xué)的玩意兒。佛家講究禪定,心定于一,余念不生。我入不了定,便制了此香,將其視為定外良友?!?/p>
楚琮道:“此香寂靜僻涼,絕遠(yuǎn)塵俗。倒不知,那些真入了定的老僧,還有何香好焚呢?”
阿元捺了楚琮一眼,道:“焚香是咱們這樣的人附庸風(fēng)雅罷了。真入了定、出了世,又怎么會在意香與不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