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扶疆心頭掠過一陣澀意,哪里是想不出法子攔她?他同他一樣,不舍攔她而已。
越扶疆故意不去瞧江玄,想將他的面容徹徹底底從自己腦海除出去。
“演武場往下有條捷徑,元妹妹……”越扶疆頓了頓,這個稱呼,已經(jīng)好久不曾脫口而出了,“妹妹知道。哥哥無他,只能……”越扶疆的眼神軟下去,面目溫吞起來,“祝妹妹好運?!?/p>
阿元露出一點笑影子:“越扶疆,扶疆哥哥,你會照顧好這個家,是不是?”
越扶疆想伸手揉揉她的胎發(fā),手背上的笞傷兀地?zé)雌饋?,他藏好自己的手?/p>
“去吧??熳摺!?/p>
他的元妹妹就這樣,再次被江玄帶走。
他站在高處,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。他覺得頭維穴處的舊傷,隔了這數(shù)年的光陰,竟驟然發(fā)作,疼得他幾欲流淚。
但他已成長一個男子漢,不再適宜流淚。
演武場一路往下,曲徑通幽,兩人夜行匆匆,忽有一陣異響,江玄謹慎地停下腳步,阿元藏在他身后,探著半張臉,原來不過一只鳥雀,正在地上啄食,見有人來,撲撲翅膀,便往上空騰起。
阿元仍是探著臉,望著那雀鳥在月下回翔若舞,翩翩然往東方去了。
“你可知那只鳥兒去哪了嗎?”
“哪兒?”
“乾光殿。”
“這是你養(yǎng)的鳥雀?”
阿元搖搖頭:“自然不是。乾光殿從前叫‘木香殿’,棠木檐梁上有九尊小獸,用的是‘丹鳳木’。這木頭已經(jīng)絕跡數(shù)十年了。鳥雀們尤喜這木頭的香氣,凡用‘丹鳳木’處,多有鳥雀集聚。從前南越便用這種木頭捉捕珍惜的靈鳥?!?/p>
“百鳥朝凰。因此女帝才將那殿宇賜給你?”
“木香殿也是外祖母從前的舊居。其實我不十分喜歡那里?!卑⒃粲兴?,一雙眼睛驟然亮了起來,“江玄,殿中還存著一小瓷瓶的太一丹,咱們?nèi)ト×藖?。?/p>
阿元身子急轉(zhuǎn),說話間便要動身,江玄忙扯住她半片衣袖:“別,咱們還是出寨要緊。”
“那殿宇后來賜給青姐,她不肯住,想必現(xiàn)下是空的?!卑⒃浑p眼灼灼亮,“你身上的內(nèi)傷沒好全呢。太一丹之效,強過許多補藥?!?/p>
江玄一瞬不瞬瞧著她,神色肅烈:“你是不是唯恐他們捉不住你?”
阿元淡淡揚起一抹笑意:“最后一次冒險,我保證?!?/p>
江玄深知,越是最后一次冒險,越是致命。而懸命之人,從來不怕致命之毒,她們戀毒。
南越之殤一
遙遙地看見一池波影,當(dāng)他們抵達水木明艷的“四方池”后,阿元終于看見了自己的舊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