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了,那年長的守衛(wèi)意識到了,他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阿元,想轉(zhuǎn)身去射發(fā)訊的danyao,可太遲了,身子已經(jīng)不聽從主人的差遣,他在不甘與怨憤中倒下去……
江玄躍至阿元身邊,解了她身后的軟緞腰帶,見她只顧發(fā)愣,輕輕往她掌心一捏:“不是說只有兩個時辰,愣著做什么?”
“我腳發(fā)軟,似乎進了這門,便回不了頭了?!?/p>
江玄的手順勢握著她的,她的手涼得像今夜的月,而江玄的手,溫溫煦煦,如明晨將臨的一捧日光。
“那便不要回頭。”
顯圣門雄踞女帝峰下,高聳如塔,兩道人影掠過便無影無蹤。寨內(nèi)守衛(wèi)巡守的路線與頻次,阿元爛熟,她摸準時機用藥迷暈了兩個守衛(wèi),將巡夜衣剝給自己同江玄,混入王寨的夜色之中。
王寨經(jīng)歷代南越帝主修葺,章法無定,宮室建筑依山勢一路綿延而上,繁復難言。旁人落于此處,便如浸在迷宮里,曲徑來回,不得正道;更有云深處,機關(guān)暗設(shè),毒陣密布,令人防不勝防。阿元自小生長于此,也不敢說自己對王寨諸處了如指掌,但藍乳娘與楚青鸞舊日的住所,她閉著眼睛也能摸到。
這是一方竹籬小院,舊時曾設(shè)鹿苑蓄養(yǎng)白鹿,后因此處與元公主的寢殿乾光殿相近,女帝便將這小院修繕一新,賜給藍乳娘居住。藍乳娘的亡夫名巢,為了紀念亡夫,這小院便起名“念巢居”,王寨中的老人,多稱這為“鹿兒院”。
此刻,鹿兒院一片漆黑,阿元與江玄悄聲摸進去,房內(nèi)空空。
阿元低聲道:“這樣夜了,乳娘有夜盲,天黑不慣出門?!?/p>
“興許,她和楚青鸞,被禁足在別的地方?!?/p>
“禁足?”
“你想到了哪些地方?”
“罪己巖。”
兩人又施展輕功趕往罪己巖。罪己巖在女帝峰最高處,兩人攀行而上,阿元長久沒這樣耗累,頗有些氣喘。
江玄扶著她,感嘆了一句:“起了夜霧,這些樓閣倒像在云水中。”
“喏,最高處是凌云閣,水霧天氣可觀云海,天朗氣清的時候,看得見大半個南越。”
兩人攀至凌云閣,江玄才看清,不過因巖做屋,建了半邊巴掌大的小亭,失笑道:“好大口氣的小亭!”
阿元道:“說什么凌云閣,不過借了山勢。其實這樓閣跟人一樣,得了勢,便以為自己高人一等?!?/p>
歸途險二
凌云閣往上,便是女帝峰的崖頂,人力鑿成的石階盡處,矗著一塊高不可攀的巨巖,大書“罪己巖”三字,筆力鞭撻,虬勁入骨。江玄撫著罪己巖上隱隱約約的劃痕,那是11歲的阿元所刻下的“女”字,因著她,他似乎也覺得這片巉巖斷崖格外親人,毫不凜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