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思到此處,她亦是掩藏神色,輕道:“你不喝么?”
王宗輕笑了一聲,舉杯亦是喝干了,又將兩人的空杯重新斟滿。
“也好,兩人醉了,更好說話些?!蓖踝趽P頸飲下一整杯,朝楚青鸞現(xiàn)出空空的杯底,“咱們二人,有時便壞在太清醒?!?/p>
楚青鸞望向他的鳳眼,他微微皺著眼笑的時候,眼睛便如醉了一般,懶懶的柔情。
“你想醉?”
“我想同你一起醉。”
楚青鸞的眼眸越發(fā)清醒:“你說的是真的?”
王宗的眼眸卻越發(fā)醉了:“我看著像在說謊?”
楚青鸞忽的立起身來,眉目也肅寒起來:“那你重說一遍,我不要聽孟章他們說什么,我要聽你說的?!?/p>
王宗亦是隨她立起身來,他的笑是舒展的,皺起的眼睛像一團迷離的霧,而她是迷津之人,為霧所困,一時無法自渡。
“我說,那再簡單不過了。我救人不圖回報,但你若有心回報,便只好以身相許。”
楚青鸞怔怔地,坐下去,她的手垂下去,空杯落在桌上,“硁”地一聲。
王宗看出她有幾分失落,微微喪氣道:“你不愿?”
只聞其聲,不見其情。
“我不能。此身已許國?!?/p>
王宗諷刺地笑了一聲:“原來還要做巾幗英雄。失敬失敬?!?/p>
楚青鸞十分鎮(zhèn)定地望著他:“你一定知道我同江元,來自哪里?!?/p>
王宗隱隱含怒:“你們來自一個烏有之國,你們來自一個極虛妄的夢!”
楚青鸞抬起眼,亦是憤然盈眸:“是了,我們便做我們的夢,與你們夢外之人無干!”
王宗怔了片刻,轉(zhuǎn)過身去背對楚青鸞,過了好半晌,忽聽他低聲道:“她叫楚一凰,是不是?”
那聲音輕得若有似無,竟含著一股莫名哀怨,飄進人耳里,楚青鸞恍惚間覺得是自己聽錯了,王宗不曾開口才對。
楚青鸞既恨且哀,道:“她要去當(dāng)一個誰都能當(dāng)?shù)慕蛉?,從前的名字,從前的事,她都不想記得?!?/p>
王宗調(diào)轉(zhuǎn)過身子,走到楚青鸞身邊,他的手輕輕覆住她的手,她感到一陣溫涼,溫的是他的手,涼的是他指上的玉扳指。
“她可以嫁人,你也可以?!?/p>
楚青鸞不答反問:“若我真要嫁人,也絕不嫁與凡夫俗子,竹門矮戶?!?/p>
王宗的眼笑意微醺:“我知道,你最是心氣高?!?/p>
王宗說著,執(zhí)起她的手,在她掌間默默謄寫了一個字。
“若與此字沾邊,是不是便配得起你了?”
他寫的,是一個“皇”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