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元低低道:“不求饒,所有人都要死。青姐,你想一想,連我也是要死的?!?/p>
楚青鸞登時怔住了,阿元一語,將她命門踩得嚴嚴實實。她自己性子剛強,可視死如歸,但是……一死了之如何容易!茍且偷生又何其艱難!
拓跋決似乎嫌厭楚青鸞在阿元身側(cè)礙手礙腳,上前幾步將她推開去,楚青鸞意緒亂極,腿傷又發(fā),身子一軟,便像只偶人似的癱倒在地。
拓跋決已經(jīng)走到了阿元身邊,他的眼瞳閃著一種艷異的光彩,桃花飛紅,他帶著一絲玩味與一絲期待,朝阿元伸出手去,像逗引一只受了傷的小獸。阿元猶豫地看著那只男人的手,光潔的手上有著一枚碩大的戒指,玉質(zhì)鑲金,仿佛是一片澄綠的湖中心落了一瓣月,只要她朝湖中獻祭,便可驅(qū)散陰霾,迎來熹微?;秀敝H,一陣烈香撲上鼻尖,令得阿元失神片刻。下一瞬,她的眼神便完完全全地改變了,一瓣無依的嬌花,轉(zhuǎn)而成為一根扎心的毒刺。
“關(guān)門!”
阿元一聲令下,蓄力多時的潏川、浐川猛然往府門送去一掌。拓跋決就立在門前,神色陰沉地看著阿元旋身躲入門內(nèi)。
大門已被掌風(fēng)震得闔上。阿木爾與烏倫珠瞬間朝拓跋決圍了上來,拓跋決笑得咬牙切齒:“她的傷好得挺快呀。是咱們照顧得好?!?/p>
阿木爾不由道:“兵主是做大事的人,何必為這個蠢女人費這么多工夫?”
拓跋決的笑意盛烈而殘忍:“只要本兵主高興,便不是浪擲。”他說著,左擁阿木爾,右抱烏倫珠,提氣而上,霎時間三人便躍身至府門之上,居高而望。
拓跋決看見方才逃走的女子,正從自己丈夫的身上搜出一支笛,橫在唇邊,月光之下,一人一笛,皆懨懨慘白。
阿元瞧著高處的拓跋決,一雙眼目飛揚流光,顧盼生輝,笑道:“兵主決,你想不想聽我吹奏一曲?”
拓跋決亦是笑中隱惡:“哦,你這樣好興致?”
阿元再不答話,專心致志,對著骨笛凝神而奏。骨笛聲激越而出,潑灑四方,攪亂了一地的月光,這笛聲極為不安、詭異,拓跋決從未聽過這樣的曲樂,可阿元吹奏得十分盡心竭力,他竟也沒有去打斷她突如其來的閑情,反而遙遙立在高處,安然自若地欣賞著。
“兵主,你看!”
烏倫珠一聲驚呼,拓跋決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有成群細小活物正嗡嗡而來,是蜜蜂?不,拓跋決心頭猛然一驚,是蜂群,烏壓壓密麻麻的蜂群,正朝他們沖來!
烏倫珠與阿木爾揮動軟鞭,左劈右砍;拓跋決亦是拳腳相加,手足并用,抵擋著蜂群的進攻;身披銳甲的兵士紛紛躍上府門,幫助兵主在暗夜中斬殺這密密麻麻的敵蟲,可蜂群簡直著魔一般,從四面八方?jīng)_撞而來,無孔不入。只聽得“呀”“啊”陣陣驚呼,被狂蜂蟄中的甲兵紛紛從高處跌落下來,折在地上呼痛不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