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玄大嘆氣,這妮子,被一身寒毒折磨到今日,倒引以為傲呢。
阿元仍在絮絮:“我們南越論救人,那比不過這‘閻王敵’;可論解毒,這‘閻王敵’也未必勝過我們巫醫(yī)?!?/p>
“巫醫(yī)治了你十七年了。也該換鎖陽老先生試上個一年半載。反正這神農(nóng)谷風(fēng)光大好,咱們便搬來和鎖陽老先生做鄰居?!?/p>
阿元斜他一眼,便賭氣不理他。
過了辛夷林,是一片水霧蒙蒙,阿元撩著車簾細(xì)看,見過處草木滋深,青苔附石,五步一小泉,十步一大泉,清流汩汩而涌,其上又蒸騰著熱氣,原來是一片溫泉地。正有一個藥童,捧著一個竹筒,往那小泉中去汲水。
過了溫泉地,才算真正入了神農(nóng)谷。此處景致清和,禽鳥時鳴,谷中獨活、當(dāng)歸、黨參、天麻、連黃、川穹等藥木,隨處可見;蓄養(yǎng)的鹿、鶴、雀、兔,閑庭信步,自來親人。一個藥童正逗弄那雀鳥玩,見車馬來了,忙上前作了個揖,問道:“可是伯寧公與少夫人?”
江玄掀起簾子,正待扶一扶新婚妻子,阿元早撇下他,躍下車去瞧一只白鹿。那白鹿見有陌生人瞧她,便也自矜自傲似的扭長了脖頸,一雙鹿眼也定定來看人。
藥童忙在江玄前面引路道:“伯寧公,少夫人,請隨我來內(nèi)堂?!?/p>
誰知阿元冷不丁問了一句:“它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叫木蓮。”
阿元忙指著白鹿:“它,我問的是它!”
叫“木蓮”的藥童登時紅了臉,喏喏道:“這……這……鹿兒沒名字?!?/p>
江玄替這藥童解圍道:“你若非要,便自己給它起一個名字?!?/p>
阿元搖搖頭,沖著那只白鹿說話:“又不是我的鹿,不起?!?/p>
這谷中修了數(shù)間竹籬茅舍,平淡曠遠(yuǎn),的確是修身養(yǎng)性之所。兩人隨藥童入內(nèi),鎖陽老人正要取過一只綴著白羽的書信拆閱,聽聞腳步聲來,便擱下信去,起身迎江玄二人。
“伯寧公?!?/p>
“鎖陽先生?!?/p>
鎖陽老人仍是須發(fā)皆白,一雙鶴眼徐展笑意,不知為什么,似乎比前些日子看上去年輕了幾歲。
“少夫人,容老朽道一聲恭喜。這良緣天定,真如花開草長,自然而生,自然而喜?!?/p>
阿元態(tài)度溫然地行了一禮:“謝過先生。我還記得先生當(dāng)時同我說的話?!?/p>
江玄頗為好奇地:“哦,先生早先還同拙荊有過深談?”
鎖陽老人道:“不過閑話家常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