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元聞言,便將蓋在江玄身上的被子掀開一點(diǎn),自己不經(jīng)意打了個呵欠,便輕靠著江玄的肩。
“阿元……”
“嗯?”
江玄的聲音細(xì)細(xì)低低,微微啞?。骸澳阒?,什么是洞房花燭夜嗎?”
“成親的時候。像咱們這樣的就是?!?/p>
“然后呢?”
“什么然后?”
“就是……像咱們這樣,躺在一張床上以后……”
“閉眼,然后就睡著了呀?!卑⒃坪跤行┰构炙?,“你是成親以后變傻了嗎?”
江玄似是極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。
阿元不解道:“怎么了?”
江玄沒法氣沒法惱,只得在暗中苦笑笑:“沒怎么?!?/p>
說完,他有點(diǎn)不甘心似的,微微側(cè)過臉去,在阿元的臉頰上落了一個吻。
阿元原已閉了眼,興了睡意,那一吻落下的時候,她的心恍惚了一下,似是有一點(diǎn)星星火火的光,隨著那一吻落在她心里,燃得心與身都微微沸了一陣。
那是她不曾有過的感覺。
阿元睜開雙眼,在黑暗中低低望著她的丈夫。
江玄含著笑,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:“不許這么看我。我會做壞事的?!?/p>
阿元垂下眼去,輕問道:“江玄,你從前想過,自己成親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嗎?”
“反正沒想過,竟是在老酒這里。像現(xiàn)在這樣,占了他的石床,與你……與你這般躺在這里?!?/p>
“我有次做噩夢。夢見自己嫁給了越扶疆。我們在太極殿行的禮。禮官喊了‘禮成’之后,爹爹將金劍遞給了越扶疆,女帝將金鞭遞給了我。這金劍金鞭是我們南越王寨的圣物,是當(dāng)年永元帝與南越交好時,贈給南越王室的。當(dāng)時還說,南越歸順后,與大楚永結(jié)為好,不起兵戈。諷刺的是,女帝要我和越扶疆,用這金劍金鞭,直指北方,攻下南都城……我握著金鞭的手在顫抖,女帝冷聲呵斥越扶疆說,如果我握不住這鞭子,他就用手中的金劍,一劍刺死我這不夠格的‘元公主’……”
“阿元,”江玄心疼地將她擁在懷里,“沒事了,沒事了,你嫁給了我。沒有人再逼你做這些事了,好么?”
阿元深深伏在他懷里,她聲音中的顫抖,漸漸平息下去。
“我離開南越,我離開……是因?yàn)椤?/p>
“阿元,你不想說,便不要說了?!?/p>
“你已經(jīng)是我的丈夫。我想告訴你。我不知道我的生辰,我母親說生我之日,正是神州陸沉、風(fēng)雨飄搖之時,那段悲痛的日子,沒人愿意記得。只知道大約是永元143年的夏初,等至金秋之日,她已到了南越。今年夏天過完,我已十七歲了。等到明年,王寨會為我行十八歲的成人禮。我需循例,寫巫文、跳巫舞,隨后叩拜巫神,用巫草占卜前程。你知道,女帝要我,占卜什么前程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