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落黃泉、攜手同赴……這字字句句,回蕩不散,仿佛每一句盟誓,都鑿刻進(jìn)了這山石巖洞,將不朽于地下。
阿元聞之,心酸情痛,她眼盈清淚,也柔聲祝禱道:“愿上蒼垂憐?!?/p>
阿元的話似完未完,她求的垂憐,是今生今世,亦或生生世世?她是望延續(xù)己命以完夫妻之情,還是盼江玄在日消夜磨中忘卻這段誓言,不要隨她共赴黃泉?
她甚至怕,這一刻,便是上蒼垂憐的極致。
兩人約誓已成,三番交拜,阿元每一叩拜便要簌簌落淚,老酒見之,心中惶惑,又不敢出聲。直至禮畢,也不敢開腔。
倒是江玄,臉容靜中帶笑,輕輕扶起結(jié)縭的妻子,為她拭去未干的淚痕。兩人便這樣你瞧我,我瞧你,誰也沒先說話。
老酒再妄誕無知,此時(shí)也坐不住了,猛地直起身來,自說自聽似的,道:“這兒讓給你們了。我……我去山洞外替你們守夜?!?/p>
說罷,也不管江玄二人如何喊他,一個(gè)身法便消失在洞中,只留阿元與江玄面面相覷。
“怎么辦?真睡這兒么?”
“老酒可把這石床讓給咱們了?!?/p>
江玄掠起一笑:“行,便歇在這里吧?!彼f著,便獻(xiàn)寶似的按在那石床之上,說道:“喏,給你變個(gè)戲法!”
他的手掌扶住石床頂薄薄一寸,往上使勁一頂,那石床便被打開。
“呀,這里面是空心的?”阿元作勢(shì)往里一探,見石床中部,藏著被褥枕席,忙不迭取了出來,“哪來的被子?是老酒偷偷蓋的嗎?”
“那倒不是?!苯舆^阿元手中的被褥,在復(fù)歸原樣的石床上鋪好,又將一只枕頭左左右右細(xì)細(xì)移著位置,“老酒讓我打地鋪的時(shí)候,我自己蓋的。他可從來不用這些。”
兩人言談未完,只覺身遭的火光微微搖晃,洞中好似暗了一層,原來已有兩支火把滅了。
江玄正要再說,火光又晃了晃,洞內(nèi)便陷入幽幽昏暗之中。幸而火光滅了,阿元便也看不見江玄臉上的紅暈,和惴惴亂心的神色。
“你……你睡石床上吧,我……我在一邊守著你?!?/p>
阿元聞言,疑惑道:“咱們不已是夫妻了么?夫妻不是可以睡一張床的么?”
江玄聞言,心跳砰砰,仍微聲微氣道:“是……是嗎?”
阿元理所當(dāng)然道:“是呀。我乳娘說的。女子絕不可以和男子同床同寢。除非那男子是女子的丈夫。”
阿元說著,便伸手去牽江玄。江玄由著她細(xì)細(xì)軟軟的小手牽著,既心慌意亂,又茫然無措,不知怎么,便躺在了自己剛剛成親的妻子身邊。
阿元一邊掩好被子,一邊問他:“你……你很熱嗎?”
“啊?不……不熱啊……”
“可你的手心好像出汗了?!?/p>
“哦……那可能有點(diǎn)……一點(diǎn)熱……”
阿元聞言,便將蓋在江玄身上的被子掀開一點(diǎn),自己不經(jīng)意打了個(gè)呵欠,便輕靠著江玄的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