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這一切再清楚不過了,江玄于她有情,而她于江玄,亦是藏于心,而緘于口。女帝已經(jīng)拿皇外祖的例子對她訓(xùn)誡過太多次了,這情愛是世上最深的陷阱,最毒的利器,他們想重掌河山,征服毒水河外的遼闊疆域,必須斷愛絕情。他們是為收復(fù)山河而生的死士,皇外祖楚淵丟掉的一切,他們要從楚苻身上奪回來。
阿元恍恍惚惚地想著,驚覺自己又被女帝主宰了思緒,臉上現(xiàn)出驚恐的神情。
江玄輕呼道:“阿元?阿元?我嚇著你了是不是?”
阿元忽的一把抱住了江玄,像溺水之人抱住浮木般,伏在他肩上飲泣:“我不必聽那人的話。我可以有情、有愛、有家的,是不是?”
江玄心念忐忑,又不忍細(xì)問,只得應(yīng)道:“是,是?!?/p>
阿元哭了半晌,江玄便也抱著她,由著她。
好半天,阿元止了哭聲,想從江玄懷里出來,誰知江玄仍抱著她不放。
阿元忽起了羞赧之意,輕道:“我好了,你放開我吧?!?/p>
江玄輕輕一笑,他眼中喜悅的波光,將眼底的那枚淚痣襯得像碎金:“這一曲《鳳求凰》,我可求到了?”
阿元側(cè)臉看著那笑意,心頭突然閃過一陣寒意,慢慢推開他:“我聽不懂什么求不求的?!?/p>
江玄喜未過半,又轉(zhuǎn)憂色:“你不能總這樣,好一會兒,歹一會兒。阿元,對我說一句實話?!?/p>
阿元面上的淚痕干了,少女的稚嫩與無措褪去了,一種與母親楚望相似的冷酷渡上了她的眉梢眼角。
“實話是,我還是要走?!?/p>
江玄揣度她神色:“你是說,我們彼此有情,你也還是要走?”
阿元輕輕道:“是呀,咱們彼此有情??晌也蛔鋈思乙蝗杭ф械囊粋€?!?/p>
阿元說著,撥開了江玄的手。
江玄忙道:“我怎么會令你做姬妾?我也沒想過要娶別的人?!?/p>
阿元并不相信,只說:“我也沒那么天真。江幫少主,難道會娶一個毫無身份的采藥女做正妻?其實,其實你母親,私下找我說過了。只不過我那時候以為,是她老人家一廂情愿在說胡話?!?/p>
江玄大為驚駭,若是母親出面,她們談話的內(nèi)容,可想而知了。
阿元繼續(xù)道:“女帝早同我說過,我的婚姻必須是一場最劃算的交易,若能牽扯到當(dāng)下的朝堂勢力自然最好,否則,只好嫁給越扶疆了。我想,你的婚姻,也不外如是?!?/p>
江玄一雙眸子篤定:“可你沒有嫁給越扶疆,不是么?我們不是傀儡,至少你和我,都是不愿做傀儡的人。”
阿元抬眸望著他:“你是說,你要同你的母親和家族反抗,只為娶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