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玄吃盡了碗中食物,用帕子輕輕揩拭唇邊,他的唇珠飽滿,唇色嬌嫩,像一片綻出淡粉的薄柳葉兒,那聲音像從柳葉上滾下的露水,摻雜著夜里寒霜的冷氣和清晨朝陽的暖意,一時間讓人說不準(zhǔn)是冷還是暖:“我同母親一樣,聽天意?!?/p>
魏玉汝回到房中,綠蕊正在操弄針線,見主子被丫鬟扶著回來,一張團圓臉皺成了苦相臉。
魏玉汝倚在美人榻上,吩咐綠蕊給侍宴丫鬟賞了錢,等丫鬟離開了,才問綠蕊道:“你怎么回來了?”
“還不是那元姑娘說不需要奴婢伺候,打發(fā)奴回來的?!?/p>
“……你在她身邊幾日,她……是個什么樣的人?”
“這元姑娘性子孤僻,悶在房里不跟人說話的。奴婢侍奉她這幾天,她很少開口說什么,總是叫奴婢在樓下呆著,沒事兒不要上樓去。偶爾接了廚房送來的餐飯,送上去給她,都瞧見她坐在椅上,望著窗外頭發(fā)呆。”
“還有旁的沒有?”
“旁的?哦,她好像……喜歡打坐,還吃素的,搞不好在寺廟里呆過,信佛的。奴婢看葷菜她都不吃。她不像小姐,沒碰過針線一下,也不知道會不會寫字,反正沒見她拿起紙筆過,倒是會看書?!?/p>
“那玄哥哥有沒有去看過她?”
“這……這倒是沒有。”
“那她呢?她有沒有提起玄哥哥?或者是我?”
“這……也沒有?!?/p>
魏玉汝頗有惱意:“怎么什么都沒有。她又不是啞巴。她連問也沒有問我一聲?”
綠蕊似乎知道主子的心思,忙道:“小姐你急什么。照奴婢看,少當(dāng)家同這元姑娘沒有什么呀,這不是好事兒嘛?”
“沒什么?可……可我看玄哥哥老是往她臉上瞧,說話間也好像很維護她似的,你沒瞧見嗎?那元姑娘發(fā)愣的時候,他可搡了一搡她的肩膀。平日里玄哥哥這人,對哪個女子不是冷淡以禮,恨不能退避三舍的?還特別指了容與小筑叫她住,那些賓客,可都是住在北邊園子里的。玄哥哥這般言語舉動,看得我心里直發(fā)慌。”
綠蕊笑得一臉曖昧:“小姐,我看你是從針眼里看人,看得忒細了!哪有你說得那樣,我看少當(dāng)家待別的客人也一樣禮貌啊。不過是你瞧著這位姑娘好相貌,心里吃醋?!?/p>
魏玉汝紅紅臉,羞赧道:“我可沒有?!?/p>
“怎么沒有。小姐呀,你讀了那么些詩啊書啊,怎么比奴婢還糊涂?這元姑娘,說好聽了是個女醫(yī),說不好聽,就是山里一個采藥女,還用著奴婢都不用的木頭簪子,身份怎么同您比?您好歹也是縣主簿之女,咱們大當(dāng)家的甥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