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元面目怔怔,眼底波光隱隱,楚一凰,元公主,還有南越女帝,這一切,似乎已經(jīng)是很遠(yuǎn)很遠(yuǎn)的,如史書一般迢遙之事了。
“青姐,你文治武功,都遠(yuǎn)勝于我,我從前也常常想,若楚青鸞是母親陛下的親生孩兒……”
青鸞冷面道:“公主慎言?!?/p>
“青姐,我知道這擔(dān)子不該由你來擔(dān),全是我一人任性,連累的你?!?/p>
青鸞面上,滿心滿眼不可撼動的忠誠,水滿而溢,流瀉出一股癡愚和冷酷:“陛下做的決定,絕不會錯。”
青鸞說著,下頜抬得高高的,眼底睥睨,起身撣去粉塵般的雪。
阿元看著她,似笑似泣:“青姐,一個時日無多的人,只祈求多一刻的快樂。”
青鸞深深疲倦地闔上眼,幾不可見地?fù)u了搖頭。
一個從前的元公主,一個現(xiàn)在的元公主,便這樣立在茫茫雪地當(dāng)中,一元初始,萬象更新。或許這“元”字的封號不死,許多東西,便可以長長久久地活下去。
阿元還想說什么,忽覺自己腳下有活物瑟瑟而動,她低頭一看,吃了一驚。
“這是……這……”
她沒有看錯的話,這便是雪掌柜馴養(yǎng)的那只雪狐,可此刻,這狐貍潔白的幼毛上,卻沾著斑斑點(diǎn)點(diǎn)紅梅亂色,令人心驚。
阿元失聲叫出來:“血!這是血!”
阿元丟開手爐,一把抱過雪狐,青鸞失色之余,只覺眼前黑影一晃,剛想伸手去捉,阿元飛身如影,早已踏雪遠(yuǎn)去。
青鸞提氣點(diǎn)地,在冷杉之間騰躍來去,追在阿元身后呼喊:“你等等,別……別去……”
青鸞打斗功夫雖比阿元強(qiáng)得多,可這輕身功夫,全南越也沒人及得上阿元,都不知她從哪里學(xué)來這鬼魅邪功。轉(zhuǎn)眼之間,阿元的身影已經(jīng)到了客舍門口,大門緊閉,她毫不遲疑,連人帶風(fēng)朝這門撲去……
一聲怪響,門被生生撞開,閂門的橫木散落在地,阿元一個旋身落于地面,斗篷上下翩翩,形如驚鴻,態(tài)若游龍,有輕云蔽月之仿佛,流雪回風(fēng)之飄舉。
她定睛一看,雪影與梅影背對背,都被牛筋似的一根精致小繩綁在廳中大柱上,兩人散發(fā)亂鬢,面上道道血痕,唇邊也溢出斑斑血漬,眼中迸射出困獸猶斗的猙獰之色。
而她們面前站的人,長身玉立,面容清俊,手持一柄風(fēng)雅的灑金折扇。
阿元一聲叱喝:“王宗,你要做什么?”
王宗面上是云遮霧繞的笑,答道:“你覺得,我是不是在與她們吟詩作賦呢?”
“救命!快救我們?。 泵酚肮砜蘩呛科饋?,“小郎君,這王八蛋拿了好可怕的漁網(wǎng)制住了我們姐妹倆!好不要臉!”
阿元正欲說話,突覺一柄刀架住了她的脖子。
王宗身邊的孟章同管遼都按劍不動,拿刀之人,是鄂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