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鸞說得流利,阿元也頻頻點頭:“還是你學(xué)問好。”
青鸞默然了片刻,塞給阿元一個什么,阿元忙抱住了,低頭一看,是個梅花形的白銅手爐。
“既然你不怕冷,咱們出去走走,說會話?!?/p>
青鸞忽然轉(zhuǎn)了性子,要同阿元說話,阿元也感奇怪,倒不多思索,忙隨在她身后去了,生怕她腳步一快便反悔,丟下自己。
阿元穿的一身玄色斗篷,是江玄的衣物,披在她身上顯得大了些,經(jīng)過之處,被斗篷尾拖出長長的雪痕。兩人走了兩里多地,止步在一片冷杉林,阿元懷抱暖爐,倒是不冷,雪地里落了冷杉的果種,她撿拾了一顆,留在手中把玩。
“青姐,你為什么到這山里來?你同那個王公子,怎么認(rèn)識的?”
“這是我的事情,你別多問?!?/p>
“好吧?!卑⒃尷渖嫉墓N滾到青鸞手心,“那你肯認(rèn)我了?你怎么同那王公子說咱們的關(guān)系?”
青鸞愣了愣,道:“我只說是鄰居。”
阿元笑:“也對,咱們也稱得上是鄰居。”
阿元見青鸞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,猜想她是有什么心事,才同自己出來,但青鸞平素是個悶葫蘆,嘴極緊,她既不說,阿元也渾不在意,搓著手爐看飄得溫柔平和了些的雪景。
青鸞也抬頭與她同看,問道:“那你呢,這兒那么冷,你來做什么?”
“江玄聽什么神農(nóng)谷谷主說,這兒有能治我病的藥,他就來了。”
“他來他的,你跟來做什么?”
“我想跟來,便跟來了?!?/p>
青鸞蹙著細眉,搬出半大家長的氣勢,慍道:“你在外頭就是這么胡鬧的?”
阿元聽到外頭兩個字,心里沉了沉,半晌才開口道:“他們好嗎?還有咱們的女帝陛下,好嗎?”
阿元不敢抬頭,眼睫重重地垂著。
青鸞忽的身子一沉,整個單薄的人便跪倒在雪地里,顫聲喊了句:“公主!”
阿元的眼睫毛發(fā)著顫,雪子像撲火之蛾,死在她的睫上,沾shi了她的眉眼。
她伏低了身子去扶青鸞:“何必呢。我早已不是什么元公主了?!?/p>
“你這么作踐自己?這‘元’的一字封號,上追開國雄主‘永元帝’,你竟……竟……讓這些平頭百姓喚你作‘阿元’?”
阿元見青鸞執(zhí)意不起,索性松了手,眼中唇邊都溢出朦朧迢遙的笑意:“我早不是什么‘元公主’了。如今你才是元公主楚一凰,對么?”
青鸞身子一震,陷在雪地中仿佛起不了身一般。
阿元面目怔怔,眼底波光隱隱,楚一凰,元公主,還有南越女帝,這一切,似乎已經(jīng)是很遠很遠的,如史書一般迢遙之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