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元微微皺眉:“我從前見過褐發(fā)、金發(fā)的女孩兒,沒成想白發(fā)的女子也這么好看。和你的白雪狐貍,正好配成一對兒?!?/p>
這雪掌柜同梅掌柜是同門師妹,兩人在若耶溪邊自幼修習(xí)若耶功。這雪掌柜根骨奇佳,又肯下功夫,真算得上是個武癡,早就可以做她這師妹的女師傅了。卻不想,雪掌柜一時冒進(jìn),走火入魔,一頭青絲一夜化作白發(fā)。兩人的師傅用了半生功力,才堪堪保住雪掌柜的命。雪掌柜原來極珍惜自己的花容月貌,可朝如青絲,暮卻成雪,她自然恨極憎極,換做旁人多看幾眼,她都要賞上兩個大耳刮子,可現(xiàn)下聽這小公子如此言說,神態(tài)亦無錯漏,倒似乎是真心贊賞她的美貌。
那雪掌柜慢慢緩和了神色:“你真這樣以為?”
“這有什么可扯謊的?”阿元還想繼續(xù)說,忽覺自己腳邊簌簌而動,她低頭,見那雪狐正趴在她腳邊,便蹲下去,輕輕撫摸它身子?!翱?,您家小狐貍,一身皮毛雪白,若是換了黝黑皮毛,才沒那么討喜呢,是不是?”
雪掌柜的這只狐,并不普通,更不常親近人,此刻也對這小公子青睞有加,雪掌柜心頭的怒氣,才算是真消了。她脫下風(fēng)帽,拿過桌上一盞茶,借著茶水的倒影看自己,越看越覺得,這小孩子的話也有幾分道理,自己一頭雪發(fā),配上一張絕俗的臉,可不是雪嶺上的冰雕美人么?
梅掌柜見那小狐貍親近這公子,也湊近了逗弄這小獸,那小狐貍卻抖抖身子,躲開她的柔夷觸碰。
梅掌柜不悅地挑了一邊的柳眉:“師姐,你這小狐貍,真壞透了!”
雪掌柜擱下茶盞,開口又問:“要藥材,只在山下等著雪農(nóng)采買就好,怎么上山來受這份罪?”
阿元微微一笑,“雪掌柜說的不錯。咱們要,問雪農(nóng)買自然是便當(dāng)。但玉昆侖在北狄,此處的雪農(nóng)若是得了好的藥材,自然供奉他們大尊皇帝為先,咱們南楚人想分一杯羹,只能挑人家剩下不要的?!?/p>
雪掌柜還未盡信,只板著臉:“那我聽聽,你們都要采哪幾味藥?”
“北邊的冷芝草、南邊的醉陽花、東邊的雪蓮子,西邊的遮云香?!?/p>
雪掌柜微微一痕笑:“這可難找。”
“易求有價寶,難得救命材。”阿元此刻真是舌燦蓮花,越說越笑,“說句實(shí)話,咱們在南楚的生意也不算小,找這些藥材,為的不是救達(dá)官顯貴的命,而是保自己家宅平安?!?/p>
雪掌柜冷笑在眉:“保家宅平安?看你這副樣子,恐怕是來保自己的平安。”
阿元一時被堵住了口,梅掌柜這才仔細(xì)打量她,果真氣血極虧,面白如紙。
江玄略略站定,將阿元掩在身后。
“我這幼弟,自小身子孱弱,此趟來,本就想尋些補(bǔ)藥替他調(diào)養(yǎng)。偏生他又是個藥材通,只能冒險將他帶上山了?!?/p>
梅掌柜越看那阿元慘白的小臉,越是心疼。
“師姐,你看看這小郎君都病了,快,上去歇著吧!梅娘給你們做一桌好菜?!?/p>
雪掌柜一雙眼,秋水為神,早已看破阿元的女兒身,卻不點(diǎn)破,有意叫她的小師妹獻(xiàn)錯殷勤,逗弄她取樂,便道:“好吧,暫且讓你們住下,若有丁點(diǎn)不規(guī)矩,便逐你們出去飲雪吃風(fēng)!”
江玄見那白發(fā)人終于松了口,也不多話,攙著阿元上了樓,渭川、涇川隨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