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8章（第1頁）

過了三日，才到延部地界，借了馬隊的客商文牒，兩人攜著兩個暗衛(wèi)，要了三匹快馬，直奔玉昆侖雪山腳下。越往這雪山去，風(fēng)沙越勁，景越蕭瑟，行人自然越少。四人行路都覺苦了起來，真?zhèn)€是風(fēng)餐露宿。阿元本不吃葷，偏偏路上的食物多是粗糙野味，她不舍江玄為她另尋食物奔波，自然開了戒，有什么吃什么。晝行夜伏，風(fēng)塵仆仆了數(shù)日，終于延挨到了玉昆侖雪山腳下。這山腳有一片圓湖，鏡子一般倒映著山頂茫茫的四季雪。四人放了馬，又去湖中用水囊汲滿了水。渭川提議在山腳歇一夜，江玄卻不肯等，下令即刻上山。他們極目遠(yuǎn)眺，在銀鏡般水面的另一端，萎黃的荒草無邊無際地向四方流淌開去，鋪成一片金殘碧頹的風(fēng)日晚景；山麓間是駁草、塵沙與恣意來去的狂風(fēng)，越往上，越是赤地與裸露的巖壁；在赭色的盡頭，是那亙古無情的一捧高山雪，延袤了千年，仍像最初一般圣潔、冰冷。眼見得，雪與天齊，而己身，命若琴弦，阿元無不悲哀地想。她深深吸氣，自遠(yuǎn)山拂來的微雪涼意，是如此熟悉，她知道，那種冷，是死亡的氣味，同她身上中的毒一樣。

沙疆雪域行二

沒人敢想象，在這皚皚雪山上，竟能有一間偌大的客舍。

尤其是眼下，這悍風(fēng)夾著雪，白颯颯、冰僵僵，刮得人肌膚寸寸生疼，渭川、涇川兩個久經(jīng)風(fēng)霜的老爺們兒牽著馬匹，也大覺艱難，更別提被江玄護(hù)著，走得弱柳扶風(fēng)的阿元了。

江玄深知這雪山中的客棧有古怪，若能找一家獵戶或是草藥人家借住，才是上上策，但眼下，他更怕阿元的病發(fā)。昨夜，已經(jīng)在雪洞中燃著火睡了一夜了。阿元的臉色也一日壞過一日。在這種冰天雪地，即使他有深厚內(nèi)功，也未必有把握護(hù)住她。倘若不是這間客舍出現(xiàn)，他走回頭路送阿元下山也不是不可能。

阿元低頭，見棧門外地上橫了一塊舊木匾，被雪掩了大半，江玄用劍鞘拂開雪，露出“若耶溪舍”四字。

阿元同江玄對視了一眼。這若耶溪正在南楚，離南越國不遠(yuǎn)，可見，這客棧同南楚也頗有淵源。江玄攜著阿元拾級而上。暗衛(wèi)隨在兩人身后，警惕以待。

客棧棧門緊閉，渭川上前，一邊敲門一邊喊：“有人嗎？掌柜的，投宿！”

敲了好一會兒，才有一個女聲嬌滴滴、酥麻麻地響起來：“就來，別急呀！”

前來啟門的是個面龐嬌媚，體格風(fēng)騷的女掌柜，她穿一身火烈烈的紅衣，頸中掛著一串色彩斑斕的珠鏈，阿元素來對各色彩石上心，忍不住多看了幾眼。

女掌柜也只朝著阿元同江玄上下打量，見阿元細(xì)窺她xiong前乾坤，她便喜上眉梢，雙頰笑起，更添嬌媚。

“喲，我梅娘活了這三十年，還沒見過這么標(biāo)致的小哥兒！”

這梅掌柜說著，一雙手已往阿元臉上摸去，江玄提起劍鞘一格，梅掌柜倒也不生氣，嘻嘻一笑，轉(zhuǎn)而摩挲上了劍身，“哎喲，真是一把好劍！隔著劍鞘，都覺得骨頭縫發(fā)涼?！?/p>

渭川知此時這位女掌柜得罪不得，連忙道：“煩請掌柜的，騰三間上房?！?/p>

梅掌柜喜笑顏開，將棧門洞開，內(nèi)里的煙火熱氣登時蒸了出來，引得眾人被那暖意饞得幾欲移步。

梅掌柜笑道：“各位快，進(jìn)來歇歇腳?！?/p>

“慢著！”梅掌柜話音未落，另一個女聲沉沉郁郁響起，“先問問他們打哪來！”

六人沒看清內(nèi)中人影，棧門已被一股掌力逼得闔上大半，徒留了梅掌柜一張半僵硬的笑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