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張臉斂起笑時有些寡淡,語調(diào)里也藏著讓人琢磨不透的弦外之音。
“她瘦了很多。”商宗盯著那條無盡頭的街道,笑,“模特這行吃不飽嗎,郭璟佑?”
模特這行的確比梁驚水想象中要忙,她并非有意冷落商宗。
最近試裝、拍攝、走秀一個接一個,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成了奢侈,還要隨時應(yīng)對各種突如其來的臨時任務(wù)。
直到早晨站上體重秤,她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體重足足掉了五斤。
梁驚水和同事們吃完點心晚市,蝦餃、燒賣和叉燒包一個不少,熱騰騰的煲仔飯也見了底。可這群人顯然還沒玩盡興,第二場直接轉(zhuǎn)戰(zhàn)到一家叫“oto楽”的日式ktv。
同事里有個叫李辛夷的女人,據(jù)說是兩年前的香港小姐,長著一雙圓潤干凈的貓兒眼,說話總是粵普英夾雜著。
她和溫煦是舊識,幾乎每句話都圍著溫煦的現(xiàn)狀打轉(zhuǎn):“溫煦現(xiàn)在真系找了個花她錢嘅銀行男,太遜啦!”
梁驚水不可置否,只說現(xiàn)在鄭錫也算不上銀行男,前些日子剛丟了工作。
李辛夷之前也跟過金主,同事里無論男女模特,混得不錯的基本都有類似經(jīng)歷,對她口中提到的“潛規(guī)則”,大家并未表現(xiàn)出意外。
話筒暫時沒傳到她手上,她喝得微醺,滔滔不絕地講起自己的經(jīng)驗之談,比如哪些大佬在床上有特殊癖好,哪些人男女通吃,內(nèi)容比港媒標題還黃爆數(shù)倍。
梁驚水最近頻登花邊榜,李辛夷自然不會放過這part,醉醺醺地靠在她肩膀上,語氣暗昧:“那個的,大不大啊?”
梁驚水向來不信ktv的酒精,此刻依然滴酒未沾,頭腦也清醒。
她伸手將對方擺回原位,回答了個不沾邊的:“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像張曼玉?”
李辛夷在旁搖頭晃腦,嘀咕:“有啊,我出道……還有人叫我‘小張曼玉’?!?/p>
上下兩段話題分割開來,梁驚水卻聊得津津有味:“我最近想重溫她演的《花樣年華》。那個旗袍,梁朝偉點煙的鏡頭,還有雨巷里的慢步對視,真的太絕了。唉,不知道找誰陪我一起看?!?/p>
李辛夷的頭一點一點,最后沉沉地歪倒下去,像一座終于坍塌的紙糊雕像。
梁驚水滿意地拍了拍“小張曼玉”的肩,算是恭賀她終于結(jié)束了那一長串絮叨。
總有人一喝酒話就特別多,而她沒試過徹底喝醉的滋味,也不知道如果真有那一天,自己會變成什么樣。
今夜喝醉的,還有一個相望于南海的男人。
梁驚水坐在沙發(fā)角,瞅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,意外舊相好陸承羨竟然還存著她的電話號碼。
電話接通后,他的聲音聽起來也喝了不少:“驚水,真的……你是我這輩子遇到過最好的女孩,誰……誰也比不上你……”
梁驚水懶洋洋道:“我當是誰啊,原來是背著我親姐姐,跟前任煲電話粥的濫情鬼啊。”
“濫情鬼”三字她用的是粵語,陸承羨一時沒聽明白。
他還挺茫然:“你罵我什么?”
梁驚水笑:“剛從我同事那學來的新詞,你都知道是罵了,還用得著我解釋嗎?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