弦汐徹底僵住,她木木地坐在床上,惟有戰(zhàn)栗的肩膀與指尖還能夠表現(xiàn)出,她是個活物。
玄沐深深吸入空氣,又短促顫抖地呼出,最后,微shi的綠眸望著她,哽咽道:“母妃,你連一個幸福的家都沒怎么給過我,你也知道父君有多討厭我,如今竟還讓我去父君面前,為享受到你們那么多關(guān)愛的弟弟求情……你真的有愛過我嗎?”
末尾這句問詢落下,仿佛生生撕裂了這么多年來積蘊的母子情誼。
那么深厚的情,被這么輕易地破壞。
弦汐望著他,心臟宛如也被扯開一個口子,鮮血噴涌而出,疼得骨縫都發(fā)冷。
微塵在空氣中靜靜飄浮,許久,才被波動的氣流吹亂軌跡,玄沐擦干眼睛,轉(zhuǎn)身走向大門。
“……玄沐。”
弦汐在后面低啞地喚他。
玄沐頓足,扶著門扉,微一回首,眼角卻沒真正瞥到她,“何事?!?/p>
弦汐默了少頃,“傷還疼嗎?”
門扉前的皙白手指輕輕一顫,玄沐下意識想撥弄染血的袖袍。
可他到底是沒動,只淡淡說了聲:“不疼了?!?/p>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玄沐踏出寢殿。
回房的路上,淚水漸漸打shi衣襟。
玄沐姿態(tài)端方地走著,面容卻已哭得極難看。
但凡母妃在最初的時候就問他一句:還好嗎?
只是一句也好。
那樣,哪怕讓他跪在父君面前乞求他放過弟弟,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(yīng)。
他想要的,只不過是先于弟弟的一句關(guān)懷而已啊。
玄沐沖進書房,委屈又崩潰地大哭著。
是夜,龍宮的一切悉數(shù)恢復(fù)原狀,整潔得如同什么都沒發(fā)生過。
雕花大門吱呀一聲敞開,弦汐倚著床欄,雙眼無神地注視著那雙黑靴一步步靠近。
“玄葉被押進天牢了。”玄濯一邊脫下外衣,一邊說,“父王打算斷他一臂補償涂山萸,然后把他在天牢里關(guān)五十年反省思過?!?/p>
弦汐心口一沉,渾身血液涼得徹底。
大腦仿佛陷入漫長虛無的空白,失魂間,她聽到自己頹靡虛弱的聲音:“五十年……這怎么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