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大明第一首輔 第105節(jié)（第1頁）

他一個讀書人了解這些做什么。

“那日江蕓卷著褲腿，把每家地的情況都問了過去，寫了詳細(xì)的介紹，我敢保證他這些的東西比衙門里的農(nóng)田冊還要詳細(xì)?！?/p>

江蒼驚呆在遠(yuǎn)處：“他為何要做這些事情？”

“因為他覺得他要做，他覺得百姓連自己賴以生存的土地都不了解，更談不上過好日子，而且他甚至知道一些農(nóng)事，問那些農(nóng)民為何不種占城稻。”

“他那日做了好多事情，做了好多你不會做，大多數(shù)讀書人都不會做的事情。”

江湛自然是跟家中大人賑過災(zāi)，但那是施舍，是他們富貴人家博美名的手段。

那些在貧困人家覺得是天文數(shù)字的賑災(zāi)糧食，在他們眼里不過是糧倉里最不起眼的東西。

她們被層層家丁圍著，唯恐被人弄沾了裙擺，高高在上接受著他人的感謝，那才是她熟悉的賑災(zāi)。

可那日，她跟著江蕓來回奔波，走得筋疲力盡，看著他捧著那本本子涂涂寫寫，深一腳淺一腳地坐在泥濘中，哪怕那些農(nóng)民拉著他絮絮叨叨哭訴著，來來回回說著同樣的話，他依舊沒有任何不耐，好言安慰著。

這一刻，她突然發(fā)現(xiàn)江蕓和那些她知道的讀書人的不一樣。

那不是她知道的，只會風(fēng)花雪月，嬉笑怒罵的讀書人。

書中說的“為天地立心，為生民立命，為往圣繼絕學(xué)，為萬世開太平”，好似在那日突然有了真切的，實在的認(rèn)識。

她是沁園的人，所以不能對江蕓有好顏色，那點生出來的微妙情緒便落在猝不及防出現(xiàn)的顧桐仁身上。

當(dāng)然，顧桐仁自然也很好。

他是貧瘠土地上生出一朵花，足夠堅韌沉穩(wěn)。

“是……黎公教他的嘛？”江蒼艱澀問道。

江湛溫柔地注視著自己的親弟弟。

江蒼四歲開始讀書，當(dāng)真是焚膏繼晷，勤耕不輟，就是生病了也不曾放下書，他身上肩負(fù)著父母的期許，可事實上，他的這輩子一直在書里。

“不管是不是黎公教他的，但你現(xiàn)在只能在寶應(yīng)學(xué)宮讀書，就像江蕓說的，他的是好老師，但你的，也是好學(xué)校?！?/p>

江蒼緊緊握著手中的佛珠。

“你與他，不該交惡?！苯康吐曊f道。

“你這樣說，若是被娘知道了……”江蒼迷茫說道。

“對不起娘的，不是紫竹院的那人?！苯可焓郑瑩衢_他緊握的手指，“是爹?！?/p>

江蒼臉色大變。

“你，你是不是怨恨……”江蒼惶然問道。

江湛沉默地看著他，隨后輕笑一聲：“天下無不是之父母，所有他們做什么我都要逆來順受才是，你是打算與我說這個嗎？”

江蒼啞然，雖然搖了搖頭：“不，不是的，我也想要你過得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