蔚愛國揣著一腔后悔,拼命的干活。干活掙得錢,他一分也不動,零存整取的放在銀行里。
到了大冬天,東北到處都上凍了,白毛大雪紛紛擾擾的漫天飛舞,建筑活干不動了,有的人回了老家過年,有的人不想浪費路費,就在東北貓冬。
蔚愛國數(shù)數(shù)自己三個月掙得錢,不到一千塊錢,還不夠還芳杏的欠條呢。
他咬咬牙,頂著大風雪,深一腳淺一腳的去撿破爛賣。
以前白白凈凈,風流倜儻的一個人,現(xiàn)在已是滿面風霜。一雙原本白嫩的手,皴裂成了老樹皮,他還蓄起了絡腮胡,乍一看,整個一個粗獷的東北大漢。
如果他現(xiàn)在站在芳杏面前,芳杏一定認不出來,這是她曾經(jīng)當孩子嬌寵的蔚愛國。
現(xiàn)在的蔚愛國跟以前細皮白肉的蔚愛國,已經(jīng)大相徑庭,判若兩人。
進了臘月的一天,吳江接到了高松濤的電話。
江慧和啞巴的鑒定結果出來了,妥妥的親生關系。一同出來結果的還有江媽和啞巴的親子鑒定。
當初江慧想瞞著她媽跟啞巴做鑒定。高團長說,別,慧兒,抓江山和蔚愛民是媽的心病,不論啥消息都讓媽知道吧!
江慧想想也是,兩口子告訴了江媽疑似江山的啞巴。
江媽當機立斷,能驗兄妹,就能驗母子,她也去跟啞巴驗驗。
這么地,做了兩份鑒定。
鐵證如山,啞巴是妥妥的江山。
高松濤帶著岳母和媳婦去監(jiān)獄里見江山。
當江慧扶著白發(fā)蒼蒼的江媽,站在啞巴面前的時候,已經(jīng)是個廢人的江山崩潰了。
他跪在地上,不停的給江媽磕頭,不一會兒,磕了滿臉的血。
他張著嘴,想大聲呼喊,可惜發(fā)出的都是難聽的嘶啞聲,一個完整的字也吐不清楚,他的舌頭被人整個切掉了。
江媽和江慧,看著面目全非的江山,五味雜陳,娘兒倆已經(jīng)分不清哪是痛恨,哪是可憐,哪是大快人心。
江媽顫抖著手,老淚縱橫,她指著江山大罵畜牲。
江慧忍住淚,聲色俱厲的讓江山把爹還給他,把二哥還給他。
江山這才知道,他爹和江川都因為他和蔚愛民死了。
高團長沉穩(wěn)的戳江山的軟肋,“江山,你還不知道吧?你遺棄在東北的孩子,都改姓了母姓,已經(jīng)登報跟你斷絕了關系。你成了現(xiàn)在這樣,是不是蔚愛民弄的?你到現(xiàn)在什么也不說,是不是想著保你兒子一命?你猜,你兒子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?蔚愛民對他怎么樣?你想不想知道?”
江山又給高團長磕頭,給江慧磕頭??赡苁腔⒍静皇匙影桑麗贺灊M盈,死到臨頭,還惦記兒子。
高松濤冷笑,“你的兒子,小名大力,據(jù)我們的調(diào)查資料顯示,他已經(jīng)被蔚愛民遺棄了。目前在云省的收容所里,像你一樣,也被人割了舌頭。這是他被收容前,撿垃圾的照片,以及被收容后的照片,你可以印證一下?!?/p>
江山顫抖著手,拿過照片,是他的兒子大力。
一張照片是蓬頭垢面,衣衫襤褸的大力,坐在垃圾堆旁,在吃撿來的食物,神情呆滯,眼神迷茫。
一張照片是衣著樸素干凈,在收容所里的大力,周圍是一群孩子,只有他形單影只的站在人群外,神情不再呆滯,卻眼神冷漠。
江山捧著兩張相片,捂在胸口,失聲痛哭,聲音就像一只被痛打過的老狗,嗚咽晦澀,嘔啞嘲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