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成?”房華聲音猛地提高,“錢安!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還沒開始找,你就想著不成?合著就我一個人在著急上火,你就等著看笑話是吧?”
“我不是這個意思!”錢安急忙辯解,“我是說現(xiàn)實(shí)情況就這樣!那是什么?是房子!是能輕易落到我們頭上的嗎?我是怕你希望越大,失望越大!”
“我怕失望?我是怕你根本就沒為這個家想過!”房華積壓的情緒徹底爆發(fā),“寧寧上學(xué)的事你忘了?我們買不起房你忘了?現(xiàn)在好不容易有這么個機(jī)會,哪怕只有一絲希望,我也得去爭!去搶!你倒好,不僅不幫著想轍,還在這里說風(fēng)涼話,潑冷水!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就活該一輩子買不起房租房子住,活該孩子上不了好學(xué)校?”
“我怎么不為家里想了?我在外面沒日沒夜地干是為了什么?”錢安也被激怒了,“我就是因?yàn)橄胫@個家,才知道這事有多難!不想看你白白去受氣,去碰得頭破血流!你怎么就不明白呢!”
“我不明白?我明白得很!你就是懦弱!就是怕事!”房華口不擇言地吼道,眼淚涌了上來。
“我告訴你錢安,這事我爭定了!就算只有我一個人,我也要爭到底!你不幫就算了!”
電話在房華帶著哭腔的怒吼和錢安沉重的喘息聲中,被用力掛斷。
房華將發(fā)燙的手機(jī)扔在桌子上,胸口劇烈起伏,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。就在這時,一個帶著些許遲疑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。
“媽?!?/p>
房華身體一僵,緩緩回頭。錢寧肯定聽到了。
“你們……在為房子吵架嗎?還是……因?yàn)槲业氖???/p>
“不是因?yàn)槟悖瑢帉?,別瞎想。是爸爸媽媽沒本事,在一些事情上有了分歧?!狈咳A立刻否認(rèn),她用手背擦去臉上的眼淚,走上前,想像小時候那樣摸摸錢寧的頭,卻發(fā)現(xiàn)女兒已經(jīng)長得這么高了,她的手最終落在錢寧的肩膀上,按了按。
房華盯著錢寧的眼睛,“但你相信媽媽,為了你接受更好的教育,為了我們家過得更好,無論多難,媽媽都會去爭取?!?/p>
……
第二天中午放學(xué)后,房華撥通了母親的電話。
“喂?”
“媽,是我?!狈咳A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常,“吃飯了嗎?”
“剛吃過。小菲做的面條?!蹦赣H應(yīng)著,隨即問道,“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,有事嗎?”
房華握著手機(jī)的手緊了緊,“沒事,就是想問問您,當(dāng)年……我爸走了之后,您和大伯商量,想讓我過繼過去那件事……后來,有沒有留下什么字據(jù)或者書面證明之類的東西?”
那年父親驟然離世,家里頂梁柱塌了,房華也從外婆家回來了,母親一個人拉扯幾個孩子,生活肉眼可見地困頓下去。母親覺得房華從小被送往外婆家,沒享過多少福,現(xiàn)在回到家來還要跟著受苦受難。那時大伯身體原因,沒有結(jié)婚生孩子,早些年父親心疼他一個人孤苦伶仃,就把大哥過繼過去給他養(yǎng)。于是,母親和大伯商量,想將房華也過繼過去。大伯在鎮(zhèn)上單位上班,條件好些,更重要的是,有了潭溪鎮(zhèn)那邊的戶口,她以后的生活工作都能有個更穩(wěn)妥的,也算是對她的一種彌補(bǔ)。
母親沉默了片刻,后面才緩緩開口:“那么久遠(yuǎn)的事情了,誰還記得清?那時候也就是和你大伯口頭那么一說,家里困難,想著多個孩子也能多分點(diǎn)房……后來你不是也沒去成嘛。”
果然,母親這里也沒有明確的憑證。
“我記得……”房華輕聲說話,“我去了大伯家住了一陣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