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陰荏苒,十余年歲月對于修為精進(jìn)的武者而言,并未在容貌上留下太多痕跡,卻將思念與擔(dān)憂刻得更深。
帝都,伏羲酒館。華燈初上,酒館內(nèi)人聲鼎沸。管理者刀疤劉依舊如往常般,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大堂,確保一切井井有條。他不懂釀酒,但他的職責(zé)是守護(hù)好老大留下的這份產(chǎn)業(yè),等待那一天的可能歸來。
角落雅座,長公主龍曦月悄然蒞臨。她姿容依舊傾國,眉宇間卻凝著一絲化不開的憂思與威儀。她剛落座,一道身著蟒袍、氣勢威嚴(yán)的身影便快步迎上,正是接到消息趕來的七皇子龍霄。
“皇姐來了?!饼埾龅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期待。這間酒館,是他們姐弟二人常來寄托思念的地方。
龍曦月微微頷首,目光掃過熟悉的陳設(shè),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絲疲憊:“還是老三樣吧。”龍霄自然明白,對候在一旁的侍者吩咐道:“二鍋頭,烤羊腿,家常豆腐。要快?!薄笆?,殿下?!边@些,都是伏羲當(dāng)年最拿手的菜式,也是這酒館經(jīng)久不衰的招牌。老周在后廚得了真?zhèn)鳎瑢⑦@味道完美地保留了下來。
酒菜很快上齊。龍曦月并未動筷,只是端起那杯清澈如水卻烈如火焰的“二鍋頭”,輕輕呷了一口,灼熱感從喉間一路燒下,仿佛能暫時驅(qū)散心底的寒意。
與此同時,大堂另一側(cè),幾名剛完成任務(wù)回城的傭兵正高聲談笑,為首的壯漢巴熊是這里的???,也與刀疤劉相熟。幾杯烈酒下肚,巴熊嗓門更大,酒意上涌,氣氛熱烈起來。巴熊喝得滿面紅光,突然“砰”地一聲將木杯頓在桌上,打著酒嗝,大著舌頭沖著吧臺后的刀疤劉喊道:“老……老劉!不是老子說你!你這酒……嗝……是越來越不行了!淡得跟娘們喝的蜜水兒似的,一點(diǎn)勁頭都沒有!算啥子男人酒!”
此言一出,原本喧鬧的酒館頓時安靜了幾分。所有熟客都知道,這話是刀疤劉絕對的逆鱗。
刀疤劉臉色瞬間沉下,握著抹布的手青筋暴起。他猛地抬頭,目光如刀般刮過巴熊:“巴熊!你他娘的喝馬尿喝昏頭了?別的事老子能跟你嘻嘻哈哈,但你敢辱我老大的酒方?老子撕了你的嘴!”
這酒方是伏羲留下的心血,是酒館的魂,更是他們所有兄弟的精神寄托。侮辱這酒,比直接罵他刀疤劉更甚。
巴熊也是醉得厲害,被當(dāng)眾一吼,面子掛不住,搖搖晃晃地站起來,從身后行囊里小心翼翼抱出一個不起眼的陶土酒壇。那壇子密封得極好,泥封陳舊。
“呸!老子……老子就說!你不服?”巴熊抱著壇子,像是抱著什么絕世珍寶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叫囂:“嘗嘗……嘗嘗老子這個!這才是……才是爺們該喝的酒!老劉,你要是……要是敢說你這酒比我的好,老子……老子當(dāng)場把這壇子吃了!要是我的好,你……你他娘得叫我一聲爹!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刀疤劉徹底怒了,繞過吧臺大步走來,圍觀的酒客們紛紛讓開一條道,既興奮又有些緊張地看著這一幕。連角落里的龍曦月也被吸引了目光,微微蹙眉看去。
“老子的酒,就是全帝國最好的酒!是我老大親傳的方子!沒人能比!”刀疤劉的聲音斬釘截鐵,帶著不容置疑的偏執(zhí)和驕傲。
“少廢話!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!”巴熊紅著眼,哆哆嗦嗦地就要去拍開那壇酒的泥封。
旁邊有傭兵起哄:“開!開!讓劉爺見識見識!”“對!比比!”“劉爺,可不能慫??!”
酒館里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來。連龍曦月也微微坐直了身體,目光落在那樸素的陶土壇上。
泥封拍開,并無濃烈酒氣溢出。巴熊拿了兩個干凈的空碗,小心翼翼地將壇中酒液傾倒而出。那酒液色澤并非清澈,反而帶著一種深邃的琥珀紅色,略顯粘稠。
一股奇異而復(fù)雜的香氣開始緩緩彌漫開來。初聞似是百果陳雜的馥郁甜香,繼而一股深沉如林木的厚重氣息透出,最后,一股極其隱晦、卻讓人頭皮微微發(fā)麻的灼熱感潛藏其中,若有若無。
這香氣……很特別。不像一般烈酒那樣沖鼻,卻層次分明,后勁綿長。
刀疤劉吸了吸鼻子,臉上的怒容稍稍收斂,露出一絲驚疑。他是行家,一聞就知道這酒絕不普通。
巴熊得意地將一碗推到他面前,自己端起另一碗:“來!老劉!嘗嘗!讓你心服口服!”
刀疤劉冷哼一聲,端起碗,先是湊近深深聞了一下,眼神中的驚異更甚。他遲疑了一下,然后仰頭灌了一大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