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嘶聲道:“此界可阻外愿入心……可若你自己信了那套話,界再強,也攔不住你往火里跳。”他目光如炬,死死地盯著顧一白,“你若真不信,何必割腕?你割的不是血,是‘認(rèn)罪書’!”
顧一白怔住……
顧一白怔在原地,陳九釘?shù)脑捜缤囗?,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?/p>
他僵硬地收回手,斷刃上的血珠欲滴未滴,在夕陽下映出妖異的光。
然而就在這時,他目光落到腕上滴落的血跡之處——焦黑的地面上,竟悄然綻放出一朵銀色的花!
那花,與阿朵眉心盛開的真蠱之花一模一樣,只是更為嬌小,卻散發(fā)著同樣圣潔的光芒。
銀色的絲線,如同一根根細小的觸須,從花蕊深處延伸而出,貪婪地吮吸著顧一白的鮮血,而后深深扎入地底,仿佛要替他承受那蝕骨的青血侵蝕。
阿朵悶哼一聲,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,眉心銀花劇烈顫抖,邊緣焦黑卷曲,像是被烈火灼燒。
顧一白睚眥欲裂,一把抓住那朵嬌小的銀花,想要將它從土地里拔出來,怒吼道:“阿朵,你瘋了!你在干什么?!”
阿朵卻強忍著痛苦,抬起顫抖的手,制止了他的動作。
她雙目泛起銀光,如同兩汪凝固的水銀,語氣虛弱卻堅定:“這次……換我替你燒?!?/p>
一陣風(fēng)吹過,嬌小的銀花瑟瑟顫抖,仿佛隨時都會凋零。
而與此同時,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底低語,也悄然發(fā)生了變化,不再是催命般的“補票”,而是帶著一絲疑惑和貪婪:“……有人替了……可債,還沒完……”
顧一白抱著昏迷的阿朵,感覺懷中嬌小的身軀輕得像一片羽毛。
阿朵眉心的銀色花朵,此刻已焦黑卷曲,如同被烈火焚燒殆盡的殘葉,搖搖欲墜。
她氣息微弱,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。
他低頭看著那朵枯萎的花,心底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悲涼。
忽而,他冷笑一聲,聲音低沉得可怕,“你替我燒?那我和大蠱師,和那操控青血的玩意兒,又有什么區(qū)別?”
他猛地抬手,用斷劍殘刃毫不猶豫地劃開自己的心口。
劇烈的疼痛讓他悶哼一聲,鮮血瞬間涌出,染紅了衣襟,卻詭異地沒有滴落在地,而是如同被某種力量牽引一般,盡數(shù)抹在了阿朵眉心那朵枯萎的銀花之上。
他看著阿朵蒼白的臉龐,眼神堅定而決絕,“你要燒,燒我。但她的命,不是你的燃料!不是任何人的燃料!”
他的聲音,在廢墟中回蕩,帶著一種決絕的悲壯。
蜷縮在火壇殘基旁的葛蘭,掙扎著站起身來,踉蹌著走到顧一白身邊。
她顫抖著將耳朵貼在地面上,臉色驟然變得煞白,渾身劇烈顫抖起來。
“我聽到了……青血在說謊!它在模仿你的聲音,語氣,甚至……你的情緒!可頻率不對……它的‘愧疚’,是假的!”她猛地抬起頭,眼中含淚,“它要你心疼阿朵,然后讓她一直替你燒——這樣火就永遠有‘好人’愿意犧牲!它就能永遠存在下去!”
葛蘭的“火聽癥”,讓她能夠清晰地分辨出青血低語中隱藏的“偽愿波紋”。
這種波紋,如同潛藏在平靜水面下的暗流,帶著一種扭曲的、令人作嘔的惡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