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狄使團進京的消息傳到紫宸殿時,沈知微正站在沙盤前看泉州港的航線圖。她手指停在海瀾號最后出現(xiàn)的位置,指尖輕輕點了點。
“他們來了?!彼f。
裴硯從案后抬起頭,目光沉穩(wěn):“多少人?”
“七名,領(lǐng)頭的是個老將,狼紋黑袍,眉骨高聳。據(jù)報曾在北境帶兵十年,擅長壓境施壓。”
裴硯冷笑一聲:“來討五城?”
“說是退兵條件。”她收回手,“實則想試探我們有沒有破局的底氣?!?/p>
話音剛落,宮人進來通報:北狄使者已在偏殿候見,請賢妃與陛下定奪接見禮儀。
沈知微沒動,只問:“帶了什么文書?”
“新王親筆手諭,加蓋金印,言明若三日內(nèi)不允割地,大軍即日南下?!?/p>
裴硯站起身,走到窗邊。外頭天色陰沉,風(fēng)卷著落葉打在廊柱上。
“你打算怎么見他?”
“以禮相待?!彼D(zhuǎn)身走向門口,“但得讓他知道,什么叫‘有來無回’。”
偏殿內(nèi)焚香淡淡,沈知微坐在左首側(cè)位,裴硯居中。北狄使者立于殿心,雙手捧函,神色倨傲。
他展開手諭,聲音洪亮:“大周若愿割讓云州、嵐州、臨安、靖遠、歸化五城,北狄可退兵千里,開放馬市三年?!?/p>
滿殿寂靜。
沈知微緩緩起身,端起茶盞走近。她低頭看著那紙文書,墨跡工整,火漆完好。
“貴使遠道而來,辛苦了。”她輕聲說,將茶盞遞過去,“喝口茶再談?!?/p>
使者遲疑一瞬,抬手接過。
就在他指尖觸到杯沿的剎那,沈知微的手指輕輕擦過他的手腕。
腦中機械音響起:“此紙遇水顯字,原為調(diào)兵令,她若識破,便說是我誤遞?!?/p>
她收回手,面上不動分毫。
“這手諭……”她忽然皺眉,“能否容我細看?軍情重大,不敢輕信。”
使者點頭:“可。”
她接過文書,走到燈下逐行閱覽。片刻后,對身旁宮人道:“這茶太燙,換一盞涼的來?!?/p>
宮人應(yīng)聲而去。不多時端來新茶,卻不小心絆了一下,整杯潑在手諭上。
墨跡遇濕暈開,原本空白處浮現(xiàn)出暗紅小字:“即日攻京,先鋒已動。”
殿內(nèi)一片嘩然。
沈知微盯著那幾行字,聲音冷了下來: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和談?”
使者臉色驟變,立刻道:“這是污損!你們故意毀壞國書,意圖毀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