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更多年輕母親拉著女兒站在榜前,指著那個名字說:“你看,人家也能考上來。”
宮中,沈知微立于樓臺高處,遙望貢院方向。陽光灑在屋檐上,映出一片金光。她沒有笑,也沒有動,只是靜靜站著。
這是第一步。
幾天后,第一批通過初試的才女被召入宮中茶敘。沈知微親自接見,每人賜茶一碗,話不多,只一句:“今日你們走進考場,不是為了爭寵,而是為了爭一個說話的權(quán)利?!?/p>
一名少女低頭捧著茶碗,聲音輕卻堅定:“我們一定會好好寫,寫出自己的話。”
沈知微點頭。
她知道,這些人里,有些人會止步于此,有些人會被打壓,有些人會中途放棄。但也一定有人,能一路走到殿前,站上朝堂。
這才是她想要的改變。
數(shù)日后,太子府呈報最終錄取名單。共取三十六人,分三等授職:上等三人入翰林院任編修,中等十二人派往地方協(xié)助民政文書,下等二十一人留京學(xué)習(xí)政務(wù)。
其中林婉兒被特批參與修訂《女訓(xùn)新解》,交由太學(xué)刊印。
消息傳開,民間私塾開始陸續(xù)接收女童報名。有些大戶人家悄悄請先生回家授課,不再遮掩。
而那些曾試圖篡改試卷的士族,雖未被公開清算,但家中子弟在此次科舉中全部落榜。禮部有兩名官員被調(diào)離崗位,貶至邊遠州縣。
風(fēng)向變了。
沈知微坐在案前,翻看新送來的奏報。一份來自江南,說當(dāng)?shù)匾延信幼园l(fā)組織詩會,討論時政;另一份來自河北,一位縣令之女報名參加下一屆科舉,其父非但未阻攔,反而上書支持。
她放下奏報,提筆寫下新的建議:
“請設(shè)女子學(xué)堂十所,分布南北要地,經(jīng)費從戶部專項支出。教材由翰林院會同女官共同編纂,內(nèi)容不限于女德,應(yīng)涵蓋算術(shù)、地理、律法、農(nóng)政?!?/p>
寫完,她蓋上私印,命人送往御前。
裴硯收到奏本時正在批閱邊關(guān)軍報。他看完內(nèi)容,沉默片刻,提筆批了一個字:準。
然后他抬頭問內(nèi)侍:“皇后現(xiàn)在何處?”
“回陛下,娘娘在東苑校場,正觀看新入選的女史練習(xí)騎射?!?/p>
裴硯放下筆,站起身:“備駕,朕去見她?!?/p>
半個時辰后,皇帝的車駕停在校場外。沈知微正在指點一名女史如何控韁。那女子緊張,馬匹來回踱步,始終不敢加速。
“別怕,”她說,“馬和人一樣,你越穩(wěn),它就越聽你的話?!?/p>
女子深吸一口氣,勒緊韁繩,雙腿一夾,馬兒猛地沖了出去。
沈知微望著她們奔跑的身影,嘴角微動。
裴硯走下車,站在她身后不遠處,沒有立刻出聲。
風(fēng)吹起她的裙角,也吹散了校場上揚起的塵土。遠處,一群年輕女子策馬疾馳,喊聲清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