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照在門檻上,影子拉得很長。
青梧剛把熔了一半的剪刀放進銅爐,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一名小太監(jiān)跪在簾外,聲音發(fā)抖:“啟稟陛下,刑部查實,那日為皇后請脈的陳醫(yī)官,曾私改脈案,還往安胎藥里添了墮胎的藥材。”
裴硯站在床前,手指收緊。他低頭看了眼沈知微懷里的孩子,又看向她蒼白的臉。她閉著眼,呼吸輕緩,像是睡著了。但他知道她在聽。
他轉(zhuǎn)身就走,玄袍帶起一陣風,吹滅了桌角的蠟燭。
乾清宮外,天剛亮。宮道上還有些濕,昨夜下過一場小雨。裴硯一路沒停,直奔天牢。守衛(wèi)見他來了,立刻打開鐵門。牢里陰冷,陳醫(yī)官被綁在柱子上,頭發(fā)散亂,臉上全是汗。
“陛下……老臣冤枉!”他一見裴硯就喊,“我只是按禮部主事的方子抓藥,不知那是毒藥??!”
裴硯沒說話,從袖中抽出一份供狀,扔在他面前。紙上寫著他的名字,還有他收銀子的數(shù)目,交接地點,連哪一天去的西角門都寫得清清楚楚。
陳醫(yī)官臉色變了:“這……這不是我寫的!”
“穩(wěn)婆招了?!迸岢幝曇艉芷?,“你也知道她是誰引薦進宮的嗎?是你?!?/p>
陳醫(yī)官張了張嘴,沒說出話。
裴硯抬手,對身后的禁軍下令:“押赴菜市口,斬首示眾,曝尸三日。家眷收監(jiān),待審?!?/p>
“陛下開恩!”陳醫(yī)官撲倒在地,額頭撞在地上,“老臣行醫(yī)三十載,救過多少后妃!只這一次……只這一次糊涂??!”
裴硯沒回頭,大步走出天牢。外面已有快馬等候,傳令兵立刻出發(fā),將旨意送往刑部。
他登上轎輦,直奔金鑾殿。
鐘聲響起時,百官已列班站定。裴硯踏上丹陛,手里拿著那份血書供狀。他掃了一圈群臣,開口:“昨日朕的兒子出生,險些死在產(chǎn)房?!?/p>
底下沒人敢接話。
“穩(wěn)婆動手,醫(yī)官鋪路?!彼曇舨桓撸瑓s字字清晰,“一個想讓他夭折,一個想讓他根本活不到出生。你們知道這兩人背后是誰嗎?是那些怕女子掌權(quán)、怕新政推行的人?!?/p>
有大臣出列,顫聲道:“陛下,陳醫(yī)官雖有過錯,但罪不至死。醫(yī)者仁心,依祖制……”
“祖制?”裴硯打斷,“祖制說謀害皇嗣者,流放三千里?還是砍頭?你說!”
那大臣低下頭,不敢再言。
又一人上前,是禮部左侍郎:“陛下,凌遲之刑,百年未用。如今為一醫(yī)官施此極刑,恐惹天下非議。還望三思?!?/p>
裴硯冷笑一聲,將供狀摔在地上:“你們口口聲聲說仁心,可有一個人問過皇后昨夜疼了多久?有沒有人去看看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氣息微弱?沒有。你們只想著保你們的人,壓你們的仇。”
他環(huán)視全場:“自今日起,凡謀害皇嗣者,不論身份,不論手段,一律凌遲處死,誅三族,抄家沒產(chǎn),永不赦免?!?/p>
滿殿寂靜。
禮部尚書帶著一群老臣跪下:“陛下,此舉太過嚴酷,請收回成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