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接下來怎么走?”他問。
“清理殘余。”她說,“這些人依附于他,不是因為忠誠,而是因為利益。如今錢路斷了,他們自然會亂?!?/p>
“你不怕他們狗急跳墻?”
“怕,所以才要快?!彼а郏暗人麄冞€沒反應過來,就把根拔了?!?/p>
裴硯看著她,忽然道:“你昨夜沒睡?”
“睡了?!彼?,“閉過眼?!?/p>
他皺眉:“別硬撐?!?/p>
“我不撐,就沒人撐。”她淡淡道,“您是帝王,要顧全局。我是貴妃,只能做您看不見的事?!?/p>
他沉默片刻,伸手將她鬢邊一縷散發(fā)別至耳后,動作極輕。
“下次,叫我名字?!彼f。
她怔了怔。
“你說什么?”
“叫我裴硯?!彼粗?,“不是陛下,不是君上。是你說話時,可以直呼的名字?!?/p>
她喉嚨微動,沒應聲。
遠處鐘鼓樓傳來午時鳴響,宮門內外人影穿梭。一名小太監(jiān)捧著新抄的黨羽名錄匆匆跑來,跪地呈上。
她接過,展開看了一眼。
第一個名字,是兵部一名主事,曾多次為裴昭傳遞密信。第二個,是京兆尹屬官,負責掩蓋其私宅購置款項來源。第三個……
她的目光停住。
這個人,不該在這里。
此人出身寒門,素無劣跡,且曾在新政推行時暗中相助,為何會出現(xiàn)在這份名單上?
她指尖輕點紙面,正欲細想,忽覺袖中斷續(xù)發(fā)燙——那是暗藏的密信火漆融化的跡象。
她不動聲色將紙收回袖中,抬頭望向勤政殿深處。
裴硯正低頭批閱另一份奏章,眉頭未展。
她站著沒動,也沒說話。
陽光斜照在石階上,映出她長長的影子,一只手緩緩握緊了袖中的紙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