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示意免禮:“你們?nèi)耸鞘着ㄟ^初審者。接下來一月,將在戶部學習律法、賦稅、戶籍管理。若考核合格,將派往試點州縣任職?!?/p>
周元達抬頭:“草民有一問。若地方官員故意刁難,阻撓新政施行,當如何?”
“你放心?!彼f,“各州府已張貼《商賈入仕公示錄》,明示流程與監(jiān)督渠道。另有虎衛(wèi)密探暗查各地執(zhí)行情況。若有官員設(shè)卡,一經(jīng)查實,立即罷免?!?/p>
柳懷安開口:“草民曾在荊南捐資建橋,修路三里。此次入仕,不為虛名,只求能讓更多商戶敢投、敢干、敢擔責。”
沈知微看著他:“你可知經(jīng)略副使要管一縣財政、民生、工程?出了錯,百姓吃苦?!?/p>
“知道。”他說,“但正因為吃過苦,才更懂百姓要什么?!?/p>
她微微頷首。
孫九舟也道:“登州靠海,商船往來頻繁。過去官府收稅混亂,商人心寒。若有機會,我想讓稅制透明,也讓地方有錢修港、養(yǎng)兵、辦醫(yī)館。”
沈知微端起茶盞,親自為三人斟茶:“你們雖居市井,心系邦本。這杯茶,敬你們的擔當?!?/p>
三人雙手接過,眼中都有震動。
消息當日傳出,僅揚州一地便有四十七人遞交申請。婺源、甘州等地也有商戶連夜準備文書,托人送往州府。
傍晚時分,裴硯來到偏殿。
他站在窗前,看著外面漸暗的天色:“這一策破格太甚。世家必然反彈?!?/p>
沈知微將一份密報送至他手中:“這是最新回報。婺源地坪學堂已有二十三名孩童識字,兩名女童能背《千字文》全文。甘州新渠完工,預計春播可增田三千畝。百姓不是等救濟,他們在動起來?!?/p>
裴硯翻看完,沉默許久。
“你說得對?!彼吐暤?,“我們不是在強行推新政,是在回應民心?!?/p>
她望著他:“您曾說,要讓這天下,人人有活路。今天這一步,只是把那條路鋪寬些?!?/p>
裴硯轉(zhuǎn)身面對她:“明日你代朕巡視工部校舍工程進度。順便看看那些報名的商人,是否真有才干?!?/p>
“是?!彼龖隆?/p>
夜深,沈知微坐在燈下,翻開一本新冊子。這是《商賈試職名錄》,上面記錄了所有通過初審者的背景、產(chǎn)業(yè)、納稅記錄。
她提筆,在周元達的名字旁寫下批注:通實務(wù),有擔當,可用。
正寫著,女官進來稟報:“娘娘,登州又有三人抵達,已在驛館登記。另有一封急報——甘州府尹試圖提高報名門檻,要求申請人必須有舉人功名?!?/p>
沈知微放下筆:“立刻下令,凡此類違規(guī)行為,一律視為抗旨?;⑿l(wèi)即刻出發(fā),前往甘州核查?!?/p>
女官領(lǐng)命而去。
她重新拿起名錄,繼續(xù)批閱。
遠處宮墻外,市集鼓聲響起,新的一天即將開始。書聲從某處學堂傳來,斷斷續(xù)續(xù),卻堅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