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泉州港外,今日清晨發(fā)現(xiàn)一艘空船。船身無名,帆已燒毀,艙底有血跡,但無人尸。屬下查了航線,像是從東邊漂來的?!?/p>
沈知微眼神一凝。裴硯也皺起眉。
“船上有沒有留下東西?”
“有一塊木牌,刻著‘歸舟’二字。”
沈知微沒再問。她再次啟用心鏡,讀取影梭此刻所想。對方腦中浮現(xiàn)的是一個念頭:“怕是漏網(wǎng)之魚,想借民船逃命?!?/p>
她閉了閉眼,睜開時已有了決斷,“告訴泉州守將,封鎖港口七日。所有出海船只必須登記人數(shù)、貨物、目的地。凡未備案者,一律扣押?!?/p>
“是?!?/p>
影梭起身,正要走,又被叫住。
“等等?!鄙蛑男渲腥〕鲆粔K銅牌,遞給她,“以后不用再穿黑衣暗行。你是朝廷正式職官了。這塊令牌,可直通六部衙門?!?/p>
影梭雙手接過,低頭道:“謝娘娘?!?/p>
她轉(zhuǎn)身離去,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間。
裴硯看著她的背影,低聲說:“你敢用這些人,就不怕他們反噬?”
“他們不是我的私兵。”沈知微說,“是制度。今天能做影梭的,明天也可以是別人。只要規(guī)矩立得住,人換不換都不重要?!?/p>
裴硯沒再說什么。他知道她說的是真的。這幾年她做的事,從來不是培植勢力,而是把看不見的手變成看得見的法。
風(fēng)更大了,吹得崖邊草葉翻飛。兩人沿著小徑往上走,不多時來到一處高崖。眼前豁然開朗,碧藍海水鋪展到天際,陽光灑在波面上,閃著碎金般的光。
“你說,百姓會信嗎?”裴硯問。
“不信也得信?!鄙蛑⒄f,“只要第一艘船敢出海,后面的就會跟上來。”
“要是出了事呢?”
“那就說明,我們還不夠狠?!?/p>
裴硯看了她一眼。她站在崖邊,風(fēng)吹起她的裙角,發(fā)絲貼在臉頰上。她的眼神很靜,像深海。
片刻后,他又問:“什么時候放船?”
“七日后。由內(nèi)務(wù)府牽頭,組一支商隊,走泉州到琉球這條老線。滿載絲綢瓷器,旗號打明是皇家生意?!?/p>
裴硯點頭,“夠招眼?!?/p>
“就是要招眼?!彼f,“讓所有人看見,朝廷敢讓自己的船出去,就不怕風(fēng)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