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太監(jiān)捧著那半塊焦木跪在殿中,聲音發(fā)抖:“娘娘,井底撈出的東西……上面刻了字?!?/p>
沈知微接過木片,指尖觸到邊緣粗糙的刻痕。她低頭看去,幾個歪斜的字跡映入眼簾——“程硯之,必死”。
她沒抬頭,也沒說話。
裴硯坐在御座上,目光落在她手中那塊黑木上,眼神微沉。
片刻后,沈知微將木片遞給身旁內侍:“送去刑部,查這字是誰刻的,用什么刀,什么時候扔進井里的。一個都不能漏?!?/p>
內侍領命退下。
朝堂剛經(jīng)歷宗室貪腐案的清洗,氣氛還未完全松弛。此刻又出現(xiàn)針對新晉進士的死亡威脅,眾人面面相覷,無人敢先開口。
工部尚書正要稟報河堤修繕事,一名禮部官員忽然出列:“啟稟陛下,今科新進士程硯之,雖殿試名列前茅,但出身寒門,舉止粗疏,恐難勝任翰林要職?!?/p>
這話一出,幾名老臣紛紛附和。
“不錯,朝廷體統(tǒng)要緊,不能因一人破例?!?/p>
“寒門子弟讀書尚可,若入中樞參與政令起草,難免失于輕率?!?/p>
沈知微站在丹墀右側,聽著這些話,不動聲色地閉了閉眼。
心鏡系統(tǒng)悄然啟動。
三秒之內,她鎖定了那位最先開口的禮部官員。冰冷的聲音在腦中響起:“他若進了翰林院,當年科舉舞弊的事就會被翻出來……”
她睜開眼,眸光微閃。
原來不是真怕寒門無禮,是怕自己的舊賬被人揭。
她沒有立刻反駁,而是轉向裴硯:“陛下,新科進士名單可還在?”
裴硯點頭,示意內侍呈上。
名單遞到她手中,她輕輕翻動,停在“程硯之”三字上。這個名字她早記下了。閩地貧儒之子,三歲喪父,靠母親織布供讀,徒步千里赴京趕考。殿試策論《安民九策》,條陳稅賦、屯田、吏治弊端,句句直指要害。
這樣的人,不該被一句“出身不高”擋在門外。
她抬起眼,聲音平穩(wěn):“諸位都說他出身低微,不知禮數(shù)??捎姓l,真正讀過他的文章?”
沒人應聲。
她揮袖,命內侍將程硯之的策論抄本分發(fā)下去。